蓦地,他又想起那个小小的人,在雷雨中哭叫。
“安宓……”
他思绪已然飘远,令他连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也未听见。
“殿下。”刘珍在门外轻轻唤着,等待晏宁的回应。
晏宁这才回神,扬声问:“进来。”
刘珍推门而入,刚站定便立刻道:“那边有消息了。”
“什么?”晏宁双眸一明,回身问。
“说是娘娘,居然去了掖庭宫。”刘珍虽道,却也有怀疑之味。
“什么?”晏宁直觉自己未听清般。“哪位娘娘,难不成是母后?”
刘珍点点头。
“母后如何会去掖庭宫?难不成是因为凌珊?”晏宁道。
刘珍道:“奴才猜测是的。娘娘猜忌刺杀是司马相臣所为,故而十分看重此事。似是因为凌珊姑娘狱中说了求您引见要见娘娘,娘娘才前去。”
“原来,她求见本王是为了见母后。”晏宁皱眉。
“想必是的。”刘珍道。“殿下是否要前往?”
晏宁想了想,道:“去。但先换个外袍,约莫着要晚个一刻再去。”
刘珍自是知晓晏宁的意思。便吩咐门外的太监进门伺候晏宁换衣。待一切收拾好,晏宁便匆忙离宫而去了。
待他到掖庭宫,恰见凌珊被押解出监,凌珊望了他一眼,双眸空洞。晏宁一时恍然,站定不动,心中五味杂陈。
钟盈正坐于宫内内侍省正上座,凌若冰霜。而掖庭令在旁躬身伺候,敛容屏气。
“废物,连个小姑娘也审不出来。”钟盈冷哼一声,道:“宫内大小,若无本宫过问,尔等是否就一无所能?”
掖庭令大惊,带着一众小太监连忙跪地伏身,道:“娘娘息怒。那小姑娘确实嘴硬,不肯多说,她年纪尚小,实在不敢再动重刑啊。”
“借口甚多。”钟盈冰冷而僵硬的眼神令所有人胆寒,但即使如此,她的倾城之色也丝毫不减,她如辉日,夺目异常,即使在如此阴冷之地,也不能染指她半分。
恰时,凌珊也被押解入内。她踉跄着跪下,一言不发。
钟盈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凌珊竟真的只是个豆蔻少女,看起来大不了景云多少,却有如此心机,要跟着司马相臣扰乱朝纲。
“怎么,听说你有话同本宫说?”钟盈倾身,先问了起来。“这后宫中到底有多少耳目,连景云身边的人都来帮你。”
“越泽,跟我没有关系,请贵妃娘娘不要怪罪他。”凌珊悠悠开口。
“哦?没有关系,又为何帮你?”钟盈问。
“母后,越泽不过是与凌珊交好,才入监探望。”晏宁适时出现,向座上人施礼。
“连永王也来了。”钟盈带着些嘲弄之味,招了招手,道:“入座吧。”
“谢母后。”晏宁颔首,恭敬入座。
见晏宁坐定,钟盈才开口:“说吧,说出你的幕后主使。本宫说不定能放了你举家上下。”
凌珊望了望屋内一众人等,道:“我想,这件事只能与娘娘和殿下单独说。”
“放肆!”掖庭令斥道。
钟盈抬手,凌然:“退下。”
“……是。”既然钟盈开口,掖庭令不敢多言,便带着一干人等退了出去,屋中便唯留钟盈,晏宁及凌珊三人。出去前,掖庭令还特意再次查看凌珊的木枷是否扣紧。
“说。”钟盈道。
“如果不是景云公主,我根本不想入宫。我若要伤景云公主,何必救她。”凌珊道。
“此次若不是用你全家性命相胁,恐怕你早就逃到天涯海角。一切不过是你的计谋罢了。凶手变恩主?本宫见得太多。”钟盈说着,口吻里已有不耐之意。
“这些确实是某个人的计谋。”凌珊一笑,顺着她而道:“逼迫我们相认。”
此话一出,令钟盈一头雾水,她只觉这小丫头神志不清,正欲发作。
“东方安宓后脖颈上是否有一处秋色花状胎记?”凌珊一笑。
这一个胎记,一开始连凌宛青都不知。是小时凌宛青为凌珊沐浴时发现的,那时,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她才察觉。若她真的是凌宛青所出,怎会连自己身上的胎记都是后来才知呢?
见钟盈有些吃惊,凌珊又开口,带着无奈与悲哀。
“把我的脸洗干净吧,你会发现我们很像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