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你受苦了……”江寄余喃喃,不敢去看凌珊。“我知道,若是我看到海捕文书,我也愿独自承担,不想连累你。可是,若有下次……”
“不,不要有下次了。”江寄余突然坚定语气。“不要再瞒我,好吗?”
“哥哥……”
“潮紫门现在不知境况如何,我们如今只能相依为命,我们,从今开始,不要再互相隐瞒,可否?”江寄余带着祈求,但那温柔的眼神却令凌珊无法拒绝。
最后,她只能点头。
“哥哥,我答应你。”
终于听到凌珊的承诺,江寄余莞尔一笑。
“我知道,你向来说到做到,听到你答应,我便放心了。”江寄余道。
江寄余语毕,凌珊蓦地想起晏宁来,又瘪起嘴来。
“哥哥他也是让我答应,永远留在宫中,我实在不愿……”
闻言,江寄余神情若有所思,良久才舒展开来。
“是永王殿下说的?”
凌珊这才发现自己又所指不明,不由得挠了挠头,道:“是啊,他也是哥哥,你也是哥哥……有时候说起来,都分不清了。”
江寄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对了哥哥,最近贵妃娘娘给了我一支黄玉笛,她说来自楚庭,我也不懂,可是我看着像真的。”凌珊道。
江寄余道:“我知晓你的疑虑,这贡品,自然不能都是假的。真真假假,才能掩人耳目。”
凌珊觉得有理,道:“哥哥,我还是想把玉笛拿给你看,我突然想到那破乞丐老是在喊黄玉笛黄玉笛,总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你明天还能见我吗?”
“当然可以……”江寄余难掩喜色,道:“其实,如今你我身份有别,我……自是不敢奢求与你相处的……”
“哥哥!”凌珊马上打断他。“什么身份有别,你刚刚还说,我们相依为命,现在扯到这些。实话与你讲吧,我才不稀罕当什么公主,现在我比待在公主身边还憋屈。”
江寄余见凌珊这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偷笑起来,道:“看你抱怨良多……那殿下不是每日陪你吹笛解闷吗?”
“那笛子我根本不爱吹,这不是待着闷吗?你知道的,我只喜欢练武!”
江寄余抿了抿唇,沉思了一会,开口:“你知晓云案派的万生烟云曲吗?”
凌珊摇头,道:“云案派我知道,在川南以西,这是曾经的名门大派嘛!但是万生什么……我不知。”
“是万生烟云曲。这曲谱一响,如见浩瀚云烟自深谷而起,千里青翠绵延不绝,辉日当空染天地霞光,缥缈缠绵。曲声缓缓推进,起伏不多,在平静出细水长流。云案派掌门云……云子逢。”说到这儿时,江寄余突然眸光闪烁,顿了顿。
“云子逢……怎么了?”凌珊问。
江寄余不由自主地攥紧衣角,缓和语气:“他,他将内力倾注其中,以乐载道,其间的气力与情义,可以安人心事,抚人忧愁,还可,可疗人内伤。”
“什么?”听到这里,凌珊瞪大了眼睛。“疗人内伤,就是,能治疗内伤的意思吗?”
“是。”
“这么厉害。”凌珊不由得端直了身子,畅想起来。“这曲子居然有疗伤的作用……爹爹曾说过,能隔空而施的内力,必然是非常浑厚的,我现在肯定做不到。”
“但是,当内力有乐为载,便容易的多。”江寄余说。
凌珊抿了抿唇,方才还昏暗的眸子突亮了起来。
“好,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江寄余莞尔,点点头。
“不过……”凌珊话锋一转,道:“说起这个,我才想起来,哥哥,你说你的身体调理的差不多了,不如我用内力帮你疗伤吧。”
“不行,你也是大伤初愈。”江寄余严声拒绝。“近几日我已经觉得好了太多,你不必担心。”
凌珊不语,只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唇前,作了一个嘘声状。接着她便不由分说执起江寄余双手,运起内力为他调息。江寄余不敢挣扎,生怕因为自己乱动引得内力反走伤了凌珊。
凌珊闭着眸,运功的同时不忘听着江寄余的呼吸声。
他的身体确实比那时好多了,经脉通畅了许多,看来确实没有骗人。
两人在月光下对坐良久,凌珊一直潜心为江寄余疗伤,但当月色暗去,日光渐明时,江寄余突感耳畔杂音变小,连身上的触感都比从前更清晰了。他不由得缓缓睁开眼眸,便见凌珊沐着晨光端坐在眼前的样子。
她敛着眸,睫毛如轻扇,微微蹙着眉,素净的脸颊百里透着粉,一切恍如在睡梦中一般,但是手上的触感是那么实在,亦真亦幻。
此刻,他似乎听得到内心最深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