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日子悄然过去,明日便是月末了。这日,钟盈来找凌珊时带了很多首饰珠宝,虽然她时不时在赏赐凌珊,但此次她特意道均是她精挑细选的。
“母后亏欠你太多。这些算是母后的一些心意吧。”钟盈说着,执起一支嵌红宝花蝶金钗,插到凌珊的发髻上。
“母后知道你以前日子过的清贫,以后,慢慢补偿你。”
“没事的……娘娘。”凌珊低着头,小声说道。不知为什么,对着钟盈,她总是无法自如。喊不出母后,更叫不出娘亲。还好,钟盈未逼她,只是每天来陪她说说话,有时会带她去院子里喝茶,晒太阳。
权势滔天的昭华贵妃,似乎将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凌珊也见过她发怒的样子,可自知道自己是安宓后,钟盈面对她时,只有温柔。
这样的钟盈,总是会凌珊想起久久未见的凌宛青,凌珊觉得内心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她想了很久,轻轻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卷书画,递向钟盈。
“这是皇兄教我画的,给娘娘作生辰礼。”凌珊顿了顿,又道。“我画的不好。”
钟盈神色微动,命婢女将那卷书画接过,却没有立刻打开来看。
“本宫知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如今,若要将一切安排好,还需时日。”
“我知道了。”凌珊淡然一笑。这样的回应她听得很多,到现在,心中已经不会起波澜了。
钟盈一笑,不再多言,只是嘱咐偏殿内的宫女们将凌珊伺候好,不可怠慢。
见钟盈离去,凌珊松了口气,看了看天色,晏宁怕是要好一会才会到。她缓缓走到书架前,抽了其中最薄的一本,一打开,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批注。这就是她的《东极内法》。
她早些时候委托晏宁从凤栖阁取来的,学武争朝夕,不可荒废,与江寄余在夜中修习后,她自己在宫中也要练。
三步并两步,她跑到床榻上盘坐,然后便认真修炼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眼熟的婢女悄声走了进来。
“公主,该用午膳了。”她轻声道。
凌珊皱了皱眉。
“我不想吃。”凌珊身形不动,冷声拒绝。
小婢女面露难色,揉搓了一番手中的素帕,颤巍道:“公主总是不用午膳,长此削瘦,娘娘定会怪罪奴婢。”
闻言,凌珊叹了口气,只得松口。
“好吧好吧,我吃,端进来吧。”
小婢女连忙扣首谢恩,命人将饭菜端了进来。凌珊一跃而起,本想将内法再放回书架,却鬼使神差地卷起,放入怀中。
未央宫中的饭菜确实美味丰富,第一次吃时,她因为一下子吃撑了还吃坏了肚子,后来才收敛些,吃得细了点。今日她也是照常,夹起菜来在齿间转了好几圈才下肚。
吃着吃着,她察觉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动,她刚想起身去看看,却觉得头晕目眩,她下意识扶住桌沿,眼前天旋地转。
“竟敢下毒……”凌珊冷哼一声。“真是不要脸。”
她话还未落音,只听房门嘭一声打开,几个小太监推门而入,但见凌珊还站着时,均面露惊讶之色。
“这……这药,莫不是没用?”
那小婢女躲在后面,着急道:“她饭吃得细,还未吃多少呢,谁让你们这么快进来的?!”
闻言,凌珊觉得好笑,她缓缓抬手,指向众人,一见此状,小太监们不由得连连后退。
“今日,本小姐就让你们这些恶人看看,什么是女侠!”凌珊语毕,刚气势,便觉头疼欲裂,令她腿脚一软,直直倒下,沉沉晕了过去。
昏倒前,她心中响起一句话。
“原来中了毒运功,会加速毒发。”
她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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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夜中,凌珊未到黎欣宫来,江寄余等过了午时,也不见凌珊踪迹,这样的突然的失约,令他忐忑。
他转而去了集文殿,未见晏宁,却见到了来取字画的靖川行。靖川行见到他,十分激动,江寄余自回宫只待在翰林院,已是一月未见,被靖川行一连十问,无不与凌珊有关。
“听说小凌珊还在未央宫疗伤呢,她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江寄余摇头,只道还从未见过凌珊。
靖川行一听,反而安慰起他来:“江兄,你莫要担心,永王殿下天天去未央宫看她,我常注意殿下脸色,想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闻言,江寄余拱手答谢,道:“那今日永王殿下可曾去过未央宫?”
靖川行道:“江兄糊涂了,今日可是贵妃生辰,皇上和各宫都往季庆宫去了,想必是没空去看小凌珊了。”
听完江寄余直叹自己大意,竟忘了已到月末。他谢过靖川行后,连忙走回了翰林院。
而后靖川行还在高唤道:“江兄,一会咱们各院也得去季庆宫,到时候见。”
江寄余不语,愁眉不展。
酉时,余晖刚落,江寄余便随着一众翰林学士随着大开的宫门往季庆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