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内,皇帝未曾召皇贵妃侍寝,而祐樘则被皇帝叫了去申斥一番。
疑心已然于皇帝心中种下,祐樘自信,只消一个合适时机,便可让种子生根萌芽。
只是冬日里的景象,即便闭门不出,便是透着窗上糊着的明纸,却也可以瞧得真切。
渐渐,宫城内的青砖黛瓦上覆着的梨花雪一层层香减,冰棱一点点退却成水滴,殿内燃着正旺的由红箩碳变为沉水香,整个宫城,便披上了春的外衣。
一点一滴,一草一木,皆是有变。
祐樘便于自己宫里,品着茶,摆着棋局,抚着琴,以太子殿下身体不适为由闭门谢客,过着看似惬意无比的生活,连文轩见了亦不觉感慨,“我们殿下这清宁宫,倒是这宫城中的桃源秘境了!”
祐樘淡淡笑着,独自摆着棋局,“清宁宫宽敞,殿宇众多,表哥若是喜欢,我大可让他们给你收拾一间佛堂,你剃了头发做个和尚,那甄娘子,你也尽可摆脱了。”
文轩一双剑目本是英气逼人,此刻却挤为了一体,连连告饶,“我的好殿下,你可饶了我吧,你若是再提那甄娘子,我可是真要去剃了头做和尚去了。”
祐樘不住发笑,文轩打量着他许久,却是想起事来,“对了,有桩奇事,京城里已然传开了!”
“户部尚书楼远家的大公子与吏部尚书赵勋家的二公子因为乐坊里的一个舞姬打了起来,那楼家的公子受了伤,他夫人身怀六甲去看顾他,只因劳累小产,那楼家大公子本就不喜正室,硬是要扶了宠妾为正。”
“那楼赵两家的公子可都是朝廷命官,身为朝廷命官留恋花街柳巷已然是失礼犯科,那楼家宠妾灭妻有违伦理纲常,此事,可大可小。”
祐樘自在摆着手中棋局,落子淡然,举落间已是经纬。
“辛苦摆了三个月的棋局,也该派上用场了!”
虽然冬日里的极寒之气已然过去,可是倒春寒却也足够冷身,宫后苑中,初春的花已然于残雪中初露头角,星星点点的淡黄色点缀于灰白色残雪堆中,是极难一见的好颜色。
再好的景致,若是失了人陪伴,也会失了颜色。
这样的好景色,却只能一人独观。
邶如嗅着一枝半放小花,心下里却是索然无味。
人人皆到一日未见,如三秋兮,可是三月未见,却又该如何。
心中有种怅惘的寥寥孤单与失落,远山黛紧蹙,点点梨花带雨,思君情长,心有悄悄。
自然,太子闭门休养,她的周公子便也没有了进宫的理由。
那么,自己这是在期待什么呢?
紫衣上的遍刺折枝小葵花本是最明丽欢快的纹路,却已然三月不复向阳光泽。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