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如不知该以何种语言去安慰墨萱,好似所有的语言说出口来都会一如墨萱此刻的面色,苍白无力到极致。
夜间的月光皎洁而明亮,透过极其轻薄的月影纱更显其柔和,与殿内微弱的烛光纠缠在一起,烛火摇曳下,勾勒出墨萱极痛苦失落的影子,寂寥的如被人遗落的秋扇,蜷缩在角落,流淌出不尽的泪滴。
才不过一日的光景,墨萱便已消瘦了许多,如同只剩下叶脉的一片枯叶,轻的没有任何重量,任凭风吹雨打,都没有自己的言语思想。
所谓心死,大抵便是如此。
墨萱的眼泪便这般流着,如同白日里从她身上流出的血液一般,丝毫未有停歇的意味。
沁颜偶有劝慰,然而却未有任何用处,有时触了墨萱情肠,便哭的愈发厉害,更加止不住。
邶如与郑涟默默守着,连安慰的话都想不出来,生怕再说错了话惹的她伤怀,渐渐地,墨萱止了哭声,声音都变得微弱,渐渐睡去。
沁颜为她盖上了被子,看着安睡的墨萱,依旧是眉头紧缩的模样,叹道,“当初萱儿初有孕之时,也总是爱睡,太医总说多睡觉无碍,是怀孕初期的症状,她素日又不爱走动,睡得更是心安理得。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怕是她日后,睡的都不会安稳了。”
细细看去,沁颜眼眶都有些略微发红,“她自怀孕,便总是欢天喜地的,总会绣了孩童衣物,镇日里与我说孩子的事,可谁知……这方两个月,便……”,有细微的哽咽声,从沁颜喉头里传出,沁颜极力压低了,生怕惊醒了墨萱,再度惹她伤心,她抹了眼角的泪,对邶如与郑涟道,“这里走不开人的,你们先去小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吃的,等她醒了,只怕是要饿,哪怕是吃些粥也是好的。”
邶如与郑涟这才反应过来,随着墨萱殿内的侍女苓衣去了小厨房。
那小厨房内,正熬煮着一锅稠稠的和田粳米粥,冒着热气。
邶如看着那米粥,吩咐苓衣道,“不知你们这里可还有小点心酱菜之类?也好就粥吃些。”
苓衣忙答应着去了,翻了片刻,取出了一盘酥皮鱼饼来,并着几盘酱菜来。
邶如眼见,便只觉油腻腥重,不觉发问,“如今潘姐姐这身子,这些酱菜点心也忒油腥了,你且看看,还有别的什么?”
苓衣四处寻了寻,然而那小厨房地方本就不大,便实在寻不出了别的吃食,这才恍悟,“大人不知,我们娘娘有孕以来,太医便嘱咐了多食鱼虾,说是可使腹中胎儿健康,所以娘娘所食点心,大多是用了鱼虾之肉的!这盘点心,是司膳司今个儿早上送来的。”
邶如想起,当日自己去探望墨萱时,她便是食着鱼肉馅的点心来着,当日她还嫌鱼肉腥,不肯多食,还是扶荷劝她多食的,墨萱为了腹中孩儿,便也只得吃了。如今细细想来,若是墨萱见了那鱼肉点心,只怕又要伤心,那对一个方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讲,实在是不宜的。
郑涟走过去,拿起那点心细细看了,掰作两半,“哟,司膳司的功夫还真是精巧,把鱼肉磨的这般碎,比之枣泥也不为过。”
邶如凑过去细细一瞧,只见那点心皮薄馅足,里面的鱼肉混着别的馅料磨成了泥状,是极其细碎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