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潋吃痛,忙地求饶道,“好姐姐,你可饶了我罢,”她指了那锦袋,“天可怜见的,那太子殿下的心意,可都在那里呢!”
耳畔划过“太子”二字,邶如心中登地漾起一丝涟漪,划动着她那好不容易平复的内心,一番搅动过后,还有一丝复杂的暖意,他终究是放不下自己的,如同自己这般。
两心总相知,两情总相识,大抵,会是这四方的阴翳天空下最好的结果罢。所祈求的,所梦寻的,那也不过是不为礼教规矩所容的所谓“私情**”罢了,这一生,都只能错弹错付。
柔荑玉手缓缓解开,眼中一点点所显现的,是惊喜,是感动,亦是安心。
那是一只白玉刻连叶萱草纹琵琶,那玉质通体晶莹无暇,是和田名种无疑,此玉种难得,非得是皇室贵胄才能有上几小块为饰。若是制成琵琶,必得是极大的一颗玉石加上精雕细琢才能得到,为世上罕见之物。虽是常见的四弦,可论其贵重,也是不比唐朝的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差的了。更何况,在赠礼二者之间抉择寻到真情谊,更是不用多说的了。
带着几丝激动与欣喜,“这……是太子殿下……送的?”
郑潋于一旁连连打着哈欠道,“难不成是我自己雕出来的?我听那送东西的小内监说,是太子殿下自己花了数月雕刻出来的,连那琵琶弦子都是殿下自己亲手绞了的,”她啧啧称叹道,“你倒是瞒得我辛苦,只是这琵琶也忒重了些。”
邶如唇畔不自觉勾勒出一点笑意,宛若映红桃花的夭夭秀丽,轻蘸了娇羞的红晕,连空气都觉格外香甜,心内愉悦,原来竟会如此,连着数日来的阴雨都觉得格外可怜,多了几分怜惜的意味。
亦来不及去回答郑潋的疑问,邶如便轻展莲手,轻轻拭了那琵琶来,一曲《子衿》,诉尽思君情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到底,是有归音的。
他擅音律,所制乐器定也是极好的,又兼,此物有情,才是注添自己心中的一把火苗。
琼瑶琼瑶,忧思难忘。
锦袋之中尚有书信花笺,是他熟悉的有力行楷,“心颇思怀,然吾愧罪,非深感不能念伊,闻君琵琶仙语,唯将此物表深情,寄云中锦书,望得掌乐。”信笺落尾,是一“轩”字。
如同冬日里的一点炭火,暖着自己周身,练乐虽艰辛,到底拿着他所赠之物,便如同有了支撑的底气,像是可以照亮暗黑夜晚的路的烛火,一点光明,都能砥砺前行。
“阿潋,谢谢你。”
所有潜藏在心底的感情全盘倾出,便也少了几分私情感的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