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是这般。
脑海中自觉划过那日的情形,只记得那日不过是两心坦诚,并无其他。
如此,更是疑惑。
忽而,祐樘的话语便展现在他的脑中。
“你不知,这儿总有兔子出没,养的极肥,就是怕人。”
那日只想着彼此,却忽略了一旁花草窸窣的声音,而那声音,恰巧,便是今日之根源。
杜鹃凄然一笑,“怎么?女君子害怕了?只是女君子有福,我算是此生不得了!”
邶如仍是不敢相信,只站立于原地惊诧,仍有心中戚戚,不得展眉。
杜鹃笑的愈发夸张,甚至还带了一丝挑逗的意味,“那日太子殿下……可是交给女君子一个青玉制的鼻烟壶?”
那自己怎的会忘?那是自己失而复得的东西,那是他亲手雕琢的东西,倾注了他的情谊,镌刻进了他的期盼,亦吸引住了自己的一颗心。
两心相解后所得,自然是一生珍藏,一世念想。
又怎的会不记得呢?
只是若是两心之外尚有第三心见证,便未必是福报了。
杜鹃的声音便如梦魇乌灵一般,飘荡在耳边,成就身侧的凉风阵阵。
“女君子,您这般的福气,可是要好好珍重,否则若是教陛下知道了,且不说女君子您,便是太子殿下,妾都颇感担忧呢!”
毫不经思索的言语托出,“你想怎样?”
杜鹃冷哼一声,“我想怎样?你倒是应该问问太子殿下想怎样?”
淡墨色天空中打起惊雷声,惊得杜鹃一个激灵,转而,她便极力眦着目眶欲裂,似要沁出血丝般。
她瞪着邶如,“呵!我父亲死的那时,便也是打雷的时刻。”她的目光登时转变为一种难言的凄惶惴惴,闪烁着无措与悲伤,像是柔弱不安的小鹿。
她靠近邶如耳侧,声音悄然轻柔,一股风般划过邶如面侧,轻启朱唇。
长街上有风吹过,将杜鹃的发丝吹的蓬乱,并惊了她鬓边的秋海棠银珠步摇,在她耳边摇动不止,也碰撞了邶如的鬓边绒花,随着她的话语,教邶如难安。
“李大人之事想必女君子亦有所听闻,我只想让殿下于御前进言,此等卖官鬻爵目无王法之辈,实不该祸害陛下。”
邶如见她如此,原本心中暗含着的一层鄙夷倒是减了几分,莫明多了一味同情。或许宫阙重重,每个人的华美精致外表下都有着自己的无奈与凄楚。
只是再无奈,也不该诛灭了原本的修洁样子才好。
“我无他愿,我只求太子殿下能够帮我这一次,只消殿下在陛前进言便好。否则……女君子与太子殿下之事若呈到陛下乾清宫的青玉案前,妾也是不得挽了!”
邶如“噗嗤”一笑,却把杜鹃的惊色不定的深情搅动的更加不安起来,“你笑什么?”
邶如隐者心底的真实想法,按照规矩欠了身,“小主放心,臣妾定不违小主所愿。只愿小主还要多多宽待才好。”
杜鹃稍有放心,深点一头,“若如此,妾也放心,太子殿下与女君子也相安了!”说罢,她也不去理邶如,径直顺着长街走开,如同迎着风荡着的一纸风筝般柔弱无骨,将女子玲珑美好的曲线展现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