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神色沉思,全不似方才慌张无措,只低敛了眸子,神色淡然地起了身,端正坐着,好似方才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似的。她这般的冷静,让在座的女官嫔妃都心内暗自惊诧,好像那即将要接受审判问责的不是杜鹃,而是自己。直惊的在座嫔妃愈发连大气也不敢出,直安静等着接下来又会呼啸而至的风波。
果然,皇帝低沉声音道,“继续搜六宫,朕倒要看看,这后宫到底会乱成个什么样子!”
皇后离坐微微屈膝,正色道,“妾身放肆了,只是妾身私心想着,若是那太医有了误失可不好,不仅耽搁了杜贵人的贤德名声,也会使得杜贵人腹中的胎儿蒙了母亲有罪的恶名。”
众嫔妃如何不知皇后的意思,宫中太医岂会有错,只是听人耳传不如当面听见来的真切罢了,皇后此举无非是想让皇帝再一次亲身体会到杜鹃的卑劣行迹,更是要昭示六宫,借礼教国俗来严惩杜鹃。
皇帝托腮沉思,低沉声音道,“宣太医院院使刘德怀。”
按照国朝官制,太医院设御医十人,为正八品;院判二人,正六品;院使一人,正五品,乃是太医院中位份最高,医术最精之人;余者生药局惠民药局的大使、副使皆是不入流之辈。皇帝召唤院使,显然是真疑心动怒了。
未过几刻,那刘德怀便奉旨来了。而透过他那闻到杜鹃房中香饵后战战兢兢的神情,皇帝则更加大怒,只恶狠狠道,“贱婢!”
杜鹃于众人目光注视中缓缓起身,淡然跪下,“陛下。”
皇贵妃腾地跪下,“陛下,这等妖女,胆敢用药这等腌臜手段争宠,不但有伤风化礼教,更是有损陛下龙体,有辱我大明皇室颜面,请陛下重惩此等妖女,以正宫闱风气。”
皇帝看向一旁危坐的皇后,“皇后是六宫之主,不知皇后是如何看的。”
皇后忙地起身,几乎是音都颤了,“回陛下,依妾身看,杜贵人敢用此药实在是不可饶恕,只是……只是杜贵人肚子里还……怀着龙胎,还望陛下看在龙胎的面子上,饶恕她罢!”
贤妃素来心直口快,在椅子上一边转着绢子玩,一边道,“哼!杜氏都用药来魅惑圣上了,别怪妾身说句犯了死罪的话,那几日用那腌臜手段才怀的龙胎,怕是从未把龙胎周全放在心上吧!”
皇帝听闻,眉头拧做一团,凝聚成阴云浮面,许久,大喊道,“放肆!”
众人虽不知皇帝此言是指责杜鹃还是指责贤妃,却显然明白,雷霆之怒,根本不是让自己安坐的合适时机,便一齐跪下,“陛下息怒。”
贤妃显然是慌了神,只不住喊着皇帝。
皇帝指着贤妃道,“你身为后宫嫔御,可是天下女子之典范,这般不顾身份,可是要丢人的。”
众嫔妃与贤妃如何不明白,皇帝此言,哪里是针对贤妃,不过是借着指责贤妃的名义来指责杜鹃的下作腌臜,怕是碍着龙胎的缘故,才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