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墨萱是极其伤心的,她眼睛都已然红肿,尚是晶莹中透着泪珠,眼瞧着她是竭力忍着的,可如此一瞧,倒是更催人生出了恋爱之心。
墨萱强忍着走了几步,眼泪却是再止不住地往下滴落,此刻透着太阳的光亮,竟格外有些耀眼,连着她那被泪水而刮花了精致妆容的面庞,无一不显示着墨萱此刻的伤怀失意。
仿若有厚重乌云压在天空的沉重之感,邶如与墨萱都觉的凝重的喘不过气来,像是一颗厚重大石压在二人身上,越行越艰难。
主仆一行人便这般默默走了许久,进了一处偏僻长街,沁颜方小心翼翼对墨萱道,“萱儿,你若是难受,哭出来想必会好些,此刻也无外人,无碍的。”
墨萱脸上一直是挂着泪珠的,此刻听了沁颜如此说,竟只是安静地盯着沁颜与邶如,既不说话,也不哭泣,反倒是让邶如与沁颜忧心不止。
许久,墨萱却是淡淡一笑,像是自嘲,“瞧,这便是宫中的情谊了,陛下的情谊,原不过如此的。”
她伸出晶莹玉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许久,她才突然收回手来,无奈笑笑,“原是我傻,不过如此,我们这种人,不过是陛下的万千粉黛后宫中的一个,都不能算是入眼的,你们瞧,为他生儿育女的嫔妃,若是保不住龙胎,谁会去再乎呢?只不过会是惹人厌弃的分儿了!”
邶如深知,此番杜鹃状况,虽是因着是杜鹃自己犯了过错的原因,可墨萱说的话到底是不虚的,即便那日墨萱失子,皇帝也未见得有伤心,虽可能为近乡情怯的缘故,可说到底,是皇帝自己心中不愿的缘故。
帝王家,或许本该是如此,真情,更是难觅。
墨萱渐渐止息了眼泪,又问身后的扶荷要了妆粉,静静立于原地慢慢补妆,有微风轻轻吹散她鬓边的一缕发丝,她本穿的极其素净,不过是一身浅色暗纹的衣裙,如今远远望去,更添清丽之感,干干净净的,虽是乍看不起眼,却也足矣使人眼前一亮。
邶如不知怎的生出了一种感觉,眼前的女子,与着初入宫时的谨小慎微相比,已然是如脱胎换骨一般的存在。
清淡却不失贵重的宫装穿在她身上是那般的合适,越发称的她冰肌玉骨,淡淡的,却透出了一股格外的韵味来,细微的,也是悠长的。
墨萱慢慢补了妆,又回归了那神色端正的宫嫔模样,那精致的妆粉将她脸上的泪痕遮住,只显露出美好的一面,她仍旧是那个谦顺的潘婕妤,依旧是受到皇帝雨露眷顾的女子。
沁颜稳稳地扶住了她,浅浅一笑,“想开了便好了,只是,方才那话,还是不要轻易说了才好。”
墨萱释然一笑,反倒过来打趣沁颜,“瞧咱们林大美人说的,我纵愚笨,却也不会至此,我若倒了,将来又要如何去面对我那地下的孩子?”
看似墨萱是放下了,可邶如却不禁一颤,看来这孩子,将是墨萱所放不下的痛楚了。
墨萱却是极其淡然,挽过邶如的手来,道,“我听说,因着宫禁规矩,雨兮姐姐即便入了宫,也是不能与咱们相见的,”她啧啧叹息着,“明明就是一墙的距离,可咱们却是连面也见不得的,前几日后宫又这样乱,咱们便也只能偷偷送些东西去,却是半点风声也探不到,这规矩,可真是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