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如出了长寿宫,第一件事情便是前往长阳宫去看望生病的仁和。却不想,邶如一进了门,竟听见了女人极其悲痛的哭声。
长寿宫内一片凌乱,地上尽是摔碎的陈设瓷器,几处障幔也半低垂在地上,遮盖住了其间地砖上本有的光泽。
顺贵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全没了平日里素有的温静娴熟,只道:“我的仁和啊!……我的仁和……陛下为何要夺走仁和?仁和不过是病了些而已啊!”
邶如施了一礼,顺贵嫔却像是未曾看见,只自顾哭着。
顺贵嫔的奴婢慧月也是眉头紧蹙,却并也未有紧张到失礼的境界,只上前行了一礼:“张典乐大人金安。”
邶如不禁问着:“顺贵嫔娘娘这是怎的了?”
慧月神色有些紧张,扯了邶如于顺贵嫔看不见的地方,低声耳语道:“大人不知,咱们仁和公主近些高热却是越发厉害了,司膳司的刘司膳大人曾经悄悄传过信,说是咱们宫中古怪,顺贵嫔娘娘便也留心了,可谁知,这不过两日的功夫,公主殿下的病便越发严重了,后来钦天监又说些什么公主命格犯了冲,是要送到宫外护国观去疗养才能病好的。方才陛下这下了恩旨,接了公主殿下出去。娘娘心中急切,自然有些悲伤过度的。”
邶如一惊,“公主怎能生病还要送去道观吃苦?陛下未免也忒糊涂了些。”
慧月却是忙地捂了邶如的嘴,小心谨慎道:“这话大人可不能乱说的,陛下旨意,若被听见,可不好了。”
邶如也不在意,“那么慧月,你且说,顺贵嫔娘娘得知古怪又是如何做的呢?”
慧月愤愤不已,道:“娘娘自然是生气发怒,可娘娘尚未来得及做些什么,陛下便将仁和公主殿下请走了!”慧月开始失色,惊叫道:“大人,公主殿下尚在病中,怎的能够于道观居住呢?道观居住,怎的能够好好养病症呢?”
慧月急急道:“陛下虽派了太医院大半太医去随行照顾,可这毕竟不是娘娘在身边照顾,娘娘又怎能放心呢?娘娘待公主,可是如若亲子般的关心啊!”
邶如倒是稍稍放下了心来,对着慧月道:“你放心便是了,娘娘是伤心过了,自会好的,娘娘总归是会想着公主殿下的安危的,只消娘娘想着公主殿下,娘娘便不会太过消沉。”
慧月眼含着泪光,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可偏生的娘娘现下太过伤心,奴婢虽也知道,可还是不免担忧的。”
邶如自然理解,“我都知道,只是慧月,顺贵嫔娘娘已然伤心了,你却是要振作起来的!若你也伤心,那娘娘岂不是更没有指望了?”
慧月抽抽搭搭地抹了眼泪,抽泣着:“仁和公主殿下虽不是我们娘娘亲生的,可奴婢跟着侍奉娘娘多年,娘娘除了当初有孕之时,哪里有像现在这般开怀呢?自从仁和公主殿下来了咱们长阳宫中,娘娘日日都是极其开心的,也时常说着仁和公主殿下给了娘娘日子的指望盼头,待仁和公主,那真是挑不出一丝错缝儿的。连奴婢都觉着娘娘因着公主殿下的到来而转变了不少。可如今陛下又将公主送走,可不是要了娘娘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