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便是胡弥的师父终南山客胡与归,他看着胡弥窘迫,摸了摸胡子,露出了戏谑的笑容,道:“没有瀛州海客的一掌三叠,如潮水般汹涌不竭的掌法,还是不要徒手接刀的好。容易被人剁了蹄花儿。”
胡弥见师父来来回回在猪字上头做文章,连忙岔开道:“徒儿知道了。师父这次是为何急召我来此地?鬼卒又为祸了?还是江湖又有什么大事?”
三句话问得师父陷入了沉默。一时只剩马儿呼鼻子顿蹄的声音。
胡弥不敢打扰师父,也趁机调息运气。
终南山客胡与归由回忆中缓慢抽离,声音空旷,如同埋在大雪中,道:“你问的三个问题加一块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说起来,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倒有关联。这次叫你来,是让你拜祭一下故人,顺便清清和鬼卒的旧帐。”
此时太阳只剩一角余晖,大雪簌簌而下。老者向大石之侧走去,高瘦的身影在雪中略显佝偻。“十八年前,地祚二年十二月庚子,我的结拜义弟凤鸣剑王英,便在此地,被鬼卒偷袭。”
“我义弟去汉中访友,骑马过褒斜谷道过此。鬼卒的第一刀从大石侧面劈出,连马带人,取的是马胸颈处及人的腰腹的位置。用的是一丈多的长刃弯刀,比我这把直刀更长更重,劈砍之势更加凶猛。”
胡弥倒吸一口冷气,鬼卒意在杀人,想要连人带马一起斩落,这可比师父绕过马的第一刀要狠毒多了,说道:“那师叔他怎么应对?”
“刀势猛烈,我二弟用的是的横刀,弃马抽刀招架,第一刀劈碎了马头,伤了二弟的右腿。第一刀得了手,第二刀跟上,便如攻你的第二刀。”说着,终南山客胡与归忽然抽刀,长刀化了个半圆光弧,飞跃两丈,直直插在胡弥身前,“你用长刀,横刀给我。”
胡弥抽出横刀,运力朝师父扔去。胡与归抬手接过,道:“来,这次到你动手,务必全力。”
胡弥将长刀拔出,掂量了一下比横刀重了一倍,当即先是抱刀一揖,师父武功高强,在师父面前倒也没有什么留力一说,旋即凝足十成功力,双手持刀,纵起怒劈而至,在雪幕中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胡与归道了一声“好”,用了四成力格住,身子斜向后飞。胡弥当即跃起,一刻不停的劈出第二刀。胡与归再拦,双刃相交,又是铛的清脆响声,雪花纷飞。
这次胡与归单腿卸力,又往后退了一尺。胡弥正要提刀再攻,胡与归一退即止,反而朝胡弥踏上一大步,横刀抢抹胡弥头顶。
胡弥诶的一声,当即变招,挥刀一立,叮的轻轻一响,胡与归这刀却如雪絮般绵柔,刀光闪烁回转,轻点胡弥手臂。胡弥刀重,连忙旋刀一绞,胡与归收到侧身踏上,始终不离胡弥两步,直刺胡弥面门,等胡弥抬刀时,忽然下剁,反过刀背,敲在了胡弥腿骨一记。
胡弥哎呀一声,两人身影分开,风雪再度填满两人间的空隙,胡弥以刀杵在雪地上,勉强站稳。
“我二弟受伤,第二刀移动不便,只能招架。但是架这第二刀时,二弟拼着伤口加重,不退反进也要抢攻进了三步之内,连环快刀断了鬼卒招式,剁了那鬼卒的左腿。”
胡弥心有所悟:怪不得师父说我第二刀就死了。正面相接,每招都是搏命,自然要以长攻短,抢占先机。横刀快而巧,自是不能和长刀的长锋抡圆了较力。想起自己出招致使短兵为长兵所制,中门大开的猪样子,不得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