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良久,赵承志方才回过神来,拱手作揖,毕恭毕敬施了一礼,软语央求道:“恩公,你,你可否再念一遍?”说话时,双目放光,满是期待之色。
那书生无奈,只得依言又念了一遍。
赵承志一边洗耳恭听,一边伸出右手食指,横竖撇捺,在地面上一一摹画。罢了,抚掌大笑道:“哈哈,这真的是一门剑法!”
笑罢,朝那书生盈盈一拜,高声呼道:“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那书生错愕不已,抬头望天,双目迷离,喃喃自语道:“难道,这,这真的是一门剑法?”
俄顷,俯首瞧向手中书卷,仔仔细细瞧了一阵,忽然惊叫道:“啊哟!我此刻满脑子所思所想,为何全是剑法,而非书法?我为何存有如此之怪的念头?
“我一介书生,理应倾我所学以文辅政、治国安邦,怎能效仿粗鄙的武夫去学那杀人格斗之术?当真该死,该死!”
右手并掌,一连打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一张白净的脸上登时显出几道红手印。
赵承志见状,不由得哈哈一笑,道:“恩公啊,这真的真的是一门剑法!你既已知之,却为何始终不肯承认?”
那书生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你适才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这笔阵图中啊,的确存有剑意。”
转即微微一笑,续道:“你瞧!这七条笔阵出入斩斫图,锋芒毕露,杀气腾腾,恍如刀斩剑斫一般。如你所言,这与其说是一门书法,当真不如说是一门剑法!”
赵承志喜道:“此话当真?”
麻利地爬起身,凑至那书生身边,目不转睛地观阅书卷,目瞧之,心思之,手为之,不住比划。
俄顷,心血来潮,弯身拾起地上的长剑,依照图文所示,横竖撇捺,蹿高伏低,一一试演七招高超剑法。
一时间,剑光霍霍,剑影纵横,吓得那书生不住往后躲避。
那书生对赵承志大喊大叫道:“兄弟,听我说!此书卷乃卫夫人《笔阵图》,是真真正正的书法秘笈,你却异想天开,当成了一本剑谱。此举何其荒唐!岂不教人笑话?你,你当真疯了么?”
赵承志不为所动,依旧旁若无人地挥舞长剑,好几次险些伤着那书生。
那书生吓得哆哆嗦嗦,但又束手无策。惊慌之余,忽然灵机一动,朗声说道:“老弟,你可知,学书学剑最忌盲人摸象、一知半解?你姑且打住,这部书法秘笈,我从头至尾为你解释一遍。”
赵承志闻听此言,立时收住长剑,“呛啷”一声,插入剑鞘中。拱手作揖道:“多谢恩公厚意!”大步迈将过去,凑至那书生近旁。
那书生指着书卷,逐字逐句念道:“卫夫人《笔阵图》。夫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笔;六艺之奥,莫重乎银钩……”
赵承志插话道:“敢问,何为三端?何为六艺?”
那书生疑道:“你,你果真不知?”
赵承志讪讪道:“实不相瞒,我其实一个字也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