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卿平身吧,朕相信你们的心意。”
宇文邕抬手间言语起止,又把一个事情落下帷幕。
“谢陛下!”
赵明等人齐声谢过,不再多做跪拜,尽皆起身再行礼敬,随后方才归回原位。
如此凡俗的礼节,赵明以前没少经历过,不过在赵贵死后,便再未得机会参加过朝会。
回到座位上的赵明犹还能记起往昔岁月。
那时是在魏恭帝三年。
当时的赵明才到十岁。
在一次北魏朝会上,他凭借着祖父赵贵的勋荣,被宇文泰差使拓跋廓封爵为广阳县伯。
也正是在那年十月乙亥的日子,宇文泰卒于云阳,次年赵贵因与独孤信谋事泄露被宇文护诛杀。
两件事情接连发生,不留余缝。
如今时光流逝十五年,赵明仍旧是把两事记得清清楚楚,可能是这辈子都不会把它们忘掉。
正在赵明处在回忆中时,宇文邕适时的一声轻咳响起,一下子就把他拉回到现实。
赵明端正身子,目光盯在宇文邕身上,等待着这个皇帝接下的训话。
宇文邕借着轻咳声响把百官引来,落在他的视线下供他打量。
他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四顾不停地与百官对视,以此来震慑群臣的心志。
过了稍许时间,甚多朝官被宇文邕直视得心慌,额头上不禁渗出汗液。
宇文邕见状十分满意,自觉时机成熟。
他正紧面容,沉声道:“想当初太祖皇帝北巡在崩于云阳前夕,感念天王年幼,恐无法主掌大局,便留下诏命时宇文护为大冢宰辅政,以稳天王之位。”
“然宇文护身为臣子不思忠心尽责,反倒大权独揽,独断专行,祸乱朝纲,甚至竟大逆不道地先后毒杀天王与世宗皇帝。”
宇文邕边说边扫视着百官,想看出他们是何反应。
而对于宇文邕突然所言,百官中多数人皆是很不解是为何意,但也有少部分的聪明人从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那部分聪明人里面除开赵明,还有就是刚被任命为大冢宰的宇文宪。
“皇兄这明面是在细数宇文护的罪行,但暗里是在隐喻大冢宰的权利过重,适才导致了宇文护仗势犯下罪行。”
宇文宪心里能想到宇文邕的意思,却在眼下拿不出实际行动来抗拒。
他很清楚自己虽因铲除宇文护成为功臣,但也因此释放了宇文邕的权利。
而今朝堂尚处在利益分配期,各方派别是自顾锅里抢肉,根本就不会关心大冢宰会被削弱。
或许对他们来讲,半死不活的大冢宰才是个好大冢宰。
至此,仅凭自己的势力想与宇文邕争抢话语权,那只能叫做痴人说梦。
现被宇文邕言语勾起新奇,又久见皇帝御上静声不往下说,百官们等得坐立难安。
宇文邕双眼住四方转动,将百官们的变化尽收眼底,趁势接道话题:“朕常想宇文护是为太祖皇帝之侄,乃是天王、世宗皇帝、以及朕的血脉至亲。”
“因而由此相论,朕在事前实是没能想通他怎会走上歧途,成就祸事。”
宇文邕话到此处停下,双目依旧注视着殿堂上,右手惯性端起边上备好的茶水轻饮几口。
“宇文邕这皇帝真是少有,同那大多数皇帝都不一样,霸道中不失阴柔。”
赵明亲见宇文邕举动断续,内心颇为忌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