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徐川生只觉困意如同潮水般汹涌席卷而来。
明明正在家中和哥哥一起吃着午饭,等到困意消散,自己却是端着一只碗、捏着一双筷,出现在村旁道路上。
碗中饭菜的香味、碗上传来的灼热感、捏筷子的力度是那么的真实,可联想到之前的困意,徐川生也是明白自己此时正处于梦境之中。
意识到自己身处虚假的梦境,他想要睁开眼逃离梦境,可怎么也无法做到。
突然,一辆马车携尘土而来,马车上那个模糊的身影让他倍感熟悉。“好久不见啊……你怎么端着碗在这里吃饭?”直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车上身影瞬间凝实。
可还未等他回应,那马车一驶而过,只留下漫天灰尘。
毫无征兆的,那股困意再度席卷而来。
迷迷糊糊中,徐川生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脚步跌跌撞撞,在身边行人的闪避退让、怪异眼神、呢喃絮语中,他依靠着路旁树以及时而出现巨石不断前行着。
朦胧之中,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嘲笑之声越来越大。他们肆意地嘲笑他失常、昏沉、莽撞的行为;可他却在昏沉、迷蒙、混乱中可怜他们的虚假。
他知道这仍是梦境,他那被他们嘲笑的行为,正是挣脱梦境的行为。他明白,当梦醒时刻,也是他们消散之时,于是他便更加无所顾忌了。
终于,他只觉一脚踩空。在跌倒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即将醒来。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看到围观人群的神情不再是嘲弄与嬉笑,而是变得不安与惶恐。
梦中的他们,也许认为自己也是真实的吧?
他闭着眼,等待接下来的碰撞。他感受着清晰的坠倒感,可这个坠倒的状态,却一直在持续。
当他捏着碗从卧室的床上醒来时,一眼便看到手上空无一物的碗,以及床上散落满床的饭菜,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极为郁闷:吃饭居然也能睡着?
似乎好久未曾做梦了……他只觉梦初醒时辨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几时几刻,只是,刚醒过来的他感觉到强烈的累倦之意。
他想起床,可却发现浑身瘫软无力,意识瞬间再次模糊起来。抻了半天手脚,意识方逐渐恢复、清晰。
想着赶快清理、打扫散落床上的饭菜,于是他伸了个懒腰,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眼前便出现了忙碌的一众人。
惊愕之余,他想到了刚才那个真实的梦中梦。
正感慨间,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似乎认识对方,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是谁。于是连忙抓住身边一人询问,听着那脱口而出的名字,明明吐字很清晰,却在入耳后又成混沌一片。
无奈之下,他只得让那人写出来。可字与音一样,明明很清晰,却又怎么也看不出来到底写的什么。
当他再看向身边之人时,却惊讶无比,明明感觉是朝夕相处的熟识,却是怎么也辨认不出是谁。
正纠结之时,突然耳中传来一阵如蚊蝇嗡呐般的呼唤之声。
寻着声音而往,蚊蝇嗡呐也逐渐成了一句不断重复的话语,清晰又模糊的感觉,使得他极为抓狂。
那声音指引着他来到一处古朴的巨大石门旁,站在门前,他只觉自己如同一只弱小的蚂蚁。
正欲推门,里面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明明他感觉即将抓住什么,可是在声音停止的那一瞬间,那种感觉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就在这时,那巨大石门突然缓缓打开,见状,他一步踏出。
在双脚踏进石门的一瞬间,他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转:昏沉的天空下,雾霾绵绵,阴郁压抑,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粘稠颓败的。毫无生气、破败荒芜的世界,属实震撼人心。
他感觉此时所站的地方,似乎是某处山顶的一块巨大岩石。
待眼晴适应了昏沉,颓风吹散了阴霾,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心脏开始抑制不住,似乎要挣脱束缚,跳出保护他的胸腔。
终于,他看清了前方巨石的模样,那分明是一个执剑仰天咆哮的巨大神像。
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狂暴,眨眼间,他便被狂风刮得几乎翻滚起来。慌乱之中,他急忙抓住了一块突出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