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挣扎之际,悬空感骤然临身,一股大恐惧袭卷而来,将他淹没。
在恐惧中,他侧头隐晦一瞥,那如噬人巨口般的万丈深渊,惊得他一身鸡皮疙瘩骤起,同时后背一阵粘稠凉腻。
恐惧之下,他双手力量爆发,恨不得十指抓入岩峭,将身钉在悬崖之上。
可哪怕此刻闭着眼睛,那一眼带来的后续依旧接踵而至,那万丈深渊中无数巨大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似巨人、似巨兽、似巨树。
在略微平复心境后,他感觉双手开始出现酸涩。可奇怪的是,在心境平复后,自己明明身处如恶鬼呼啸怒吼般的狂风之中,可却感受不到丝毫风劲。
人啊,终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终是再一次睁开了眼,只见之前的阴沉、雾霾、朦胧早已被狂风吹散,映入眼帘的,是让他心神巨震的诡异场面:巨大的石像,或人,或兽,或禽;或孤一,或成双,或众三;或作狂奔而逃状,或作仰天不甘状,或作蓄势待击状……
一切种种,似蛮荒景,似灾厄劫。
指头处传来的酸涩疼痛感是如此真实,心脏鼓锤激荡而引发的身体抖动也是如此的真实。
终于,他感觉手指头再也没有丝毫气力了,左臂早已麻木无感。
接着又是下坠。
只是面对这一次的下坠,他不再从容。因为之前的跌倒下坠虽然也真实,却是知道在梦中。
感受到不断的下降之势,他脑海中杂念万千,往昔一切种种,犹如过眼云烟。
终于,他看见了地面,也做好了准备。
在最后时刻,他从恐惧变得淡然,从惶然变得平静。
似乎摔到了地面,但没有想象中的撞击,只有一种熟悉的触感传来:床?
在疑惑中,他骤然惊醒。看着床上的饭食,他才意识到刚才那些仍是梦。
正准备翻身起床,却是突然又传来一阵悬空感,似乎下一刻就要从床沿翻下去。
他陡然一惊,迷蒙中连忙想要用左手支撑似乎快要掉下去的身体。可随之,一股钻心的疼痛骤临,疼得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感受着遍布全身的强烈疼痛,看着周围的一切,一股真实感疯涌而至。
然而经过几番清晰复朦胧、真实且虚幻的梦境,他已然分不清此时身处是梦,亦或现实?
待彻底缓过神来,在层层抽拉、剥离之下,终是明白自己做了一个长且诡谲的梦,那是套了一个又一个梦的梦。
毕竟在之前的梦中,他虽然有种真实感,可却一直被梦境牵引着。
当不再陷于梦境牵引,当清晰地回忆起对战白虎的经历后,他方最终确认自己已然彻底清醒。
当日,因为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欧阳叔两人被白虎肆意撕咬、践踏的场景,联想到黎叔及哥哥被恶狼撕咬致死前自己也曾有过类似情况,徐川生只能硬着头皮拉白虎仇恨。
在双双跌落悬崖后,在下坠的过程中,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幕幕熟悉之景,一个个熟识之人,或温馨、或和谐、或恐惧、或惊慌、或委屈、或失望、或期待……
从惶然到释然,也就几个呼吸间。
突然,那白虎向着自己脖子咬去,随即一股热流从脖颈处蔓延。可就在此时,他只觉得一股凉意突然自脑海中生起,凶猛地扑向从脖颈处侵入的热流,与之缠斗起来。
一种如同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噬咬的感觉骤然出现,使他精神突然恍惚起来。
在极致的痛苦中,他头脑开始昏沉。在昏迷前,他意识中出现了一双巨大无比的竖瞳。
疼痛之下,昏迷之中,自己似乎浑身充满力量,可那力量却使不出来,似乎竭力挥拳了,可却彷如拳拳打在空气之上。
他努力回想着,不想放过一丝细节,特别是那双诡异巨瞳,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没抓住。
那双巨瞳前一次是出现在几天前的诡梦中,他清晰记得。此次再次回忆起那双巨瞳,他竟是分不清那究竟是因紧张、疼痛引起的幻觉,还是昏迷中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