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找了。”
一包沉甸甸的雪花白银落到手中,李疏桐震惊于银子的重量,并且他发现,包银子的荷包是,用某种未知布匹制的,那样冰凉丝滑的触感,他从未体验过。
手忙脚乱下,李疏桐堪堪接住荷包,往怀里揣,边道谢边将身后柴火送予道人。
道过谢后,他快步离去,在某个胡同口回头遥遥一望,随后拔腿就跑!
绕了有墨柳庄大半圈后,他靠在城墙上,手拢住嘴,平缓呼吸,静心感受到怀中银子的沉坠感,忍不住呵斥呵斥地笑出来。
“想不到这傻财还有几分阔气!”
他挑出一块最小的碎银,藏在袖中,其余的仍然系好揣回怀里,所幸他身体瘦弱,鼓鼓一大包银子在胸前揣着,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去药房抓足了药,还剩下零丁几文,他又折回老桥边,躲在一棵柳树后,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不曾见穿白衣之人,才迈了步伐,来到一家面点摊前。
王大娘是这家面点摊的老板,素日里就卖些包子、馒头、馅饼一类,那些住柳湖湖畔的达官贵人,是不屑吃的;但老桥前的平头百姓饥了买一口,是再好不过。
再者就是些孩子了,家里大人出工赚钱,小孩子不会煮饭,就来这吃,不过,穷人孩子早当家,多数孩子在七、八岁时就该学会烧火煮饭了。
因此,李疏桐般大的孩子,才更令人记忆深刻了。
“小桐啊,今日又来啦!”王大娘手捏包子花边,笑呵呵的与李疏桐闲聊。
“嗯!”李疏桐重重嗯了一声,似觉得自己表现的情绪太淡,又重重点头。
“你娘近日还是赖在床上,不肯活动么?唉!实在是老天薄待你,生了这么乖巧稳当的娃,却是要吃苦受罪来的。”
王大娘一向是个热心肠,又打心眼里喜欢李疏桐,平日多有照顾。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她总要损几下李疏桐的娘,认为李疏桐的娘当的不称职,拖累了儿子。偏偏说着说着就多了,也不知李疏桐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李疏桐沉默着,许久才道:“拿四个包子罢。”
王大娘闻言抬头,好奇的打量他:“以往不是吃馒头的?今日怎么想起买包子了?”
李疏桐显得有些局促,抿了抿嘴:“今日……是我生辰。”
这话倒不假,只是这生辰之事,他也是才想起来,加之他馋了包子——这倒是个买包子尝鲜的好由头。
“原是如此!”王大娘笑起来:“我还当是你今日捡了钱,心里为你高兴呢!”说着伸手抓了六个包子铺在油纸上。
李疏桐刚要开口,王大娘大手一摆:“去去去!免开金口,昨个要送你馒头你给偷放回来;我好歹让你叫声姨,今儿个你生辰,怎好意思不添点彩头?我这儿别的是没有,包子还是管够的!”
“这、这怎么好!”李疏桐数出十二枚铜板,往柜台上一拍:“那我便买六个吧。”
“少显摆了!”王大娘将包子和铜板一股脑塞给他,打趣道:“你那点家底我还不知道吗?”
李疏桐不想去接,连忙解释:“王姨!我有钱的!我有钱的!王姨!”
没听完话,王大娘便打起岔:“哎呀,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赶紧回家吧!别让你娘饿了肚子。”
李疏桐抬头看了看天,确实不早了,无奈接过包子,叹息一声,与王大娘告别,临走掏出身上所有的铜板,不着痕迹地藏在了蒸屉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