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山岔岭镇供销社的营业员们,纷纷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家和家里人商量承包的事情。
喜妹也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国道边等了一辆小客车,准备回家和娘商量承包的事情。
一个小时后,喜妹在县城汽车站下了车。
农历四月,正是槐花盛开的季节,县城背后凤冠山上的槐花正在盛开,槐花的清香弥漫在县城上空,沁人心脾。
县城的街道上人来车往,街道上很多爱美的女孩子们已经穿上了漂亮的连衣裙,成了街道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山岔岭镇比县城温度低,喜妹上身穿着一件夹克,下身穿一件条涤卡布长裤,走在艳阳高照的街道上,额头上沁出了汗滴。于是,准备等蹦蹦车回家的喜妹,临时决定,在县城逗留半天,去县城中环路服装店给自己买一身初夏的衣服。
喜妹沿着街道朝中环路走去。中环路是一条街道通往老街的稍宽阔的大路,包产到户后,这条大路两边的房子里,就如雨后春笋似的相继开起了服装店,于是,就自然而然形成了一条服装街。
喜妹在中环路转了半天,终于在一家服装店里买好了衣服—一件短袖和一条中裤。
喜妹拎着服装袋子刚走出服装店,竟然和正迈进这家店的大弟书宝碰个正着。
书宝上了四年中专,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稚气少年变成了高大帅气的小伙子。
书宝脸上挂着春风满面的笑容,身边还带着高挑的姑娘。
“书宝,真巧,你也来买衣服?”喜妹只好打招呼。
“三姐,你休假了?”
“嗯,我休假回家,在县城下车后,感觉热的不行,就跑来给自己买了身夏天穿的衣服。”喜妹说。
“书宝,她是?”身边的女孩打量着喜妹,问书宝。
“这是我三姐。在山岔岭镇供销社上班。”书宝对这个女孩子介绍道。,
书宝去年中专毕业后,就被分配到县林业局上班。书宝一般礼拜天回家,而喜妹只能趁着不逢集时回家休假,两人由于回家时间不同,也难得见一次面。
书宝上身穿一件白色短袖体恤,下身穿着一件笔挺的藏蓝色长裤。身边的这位姑娘身材高挑漂亮,虽然算不上很漂亮,但站在高大魁梧的书包身边,却十分登对。
喜妹站在俩人旁边,莫名其妙有点自惭形秽。
“唉!父母当初为啥要抱养这个同岁的弟弟?小时候不但抢吃了娘的乳汁,长大后还处处比自己优秀,让自己无形中承受着难以言表的精神压力。
“书宝,你们俩进去看衣服,我要等车回家了。”喜妹说。
“小雅,你先进店等我,我送送我三姐。”
书宝跟着喜妹来到店门外,小声对喜妹说:“三姐,你身上有多少钱?”
“四十元,怎么了?”喜妹不明所以的答复。
“姐,借给我三十吧!我身上钱带的有点少,我担心一会买衣服钱不够,在我女同学面前没面子。”书宝小声说。
“给你二十吧!我还想给家里买点东西。”喜妹不情不愿地说,
“好吧!二十就二十。”
喜妹只好从背着的人造革皮包里掏出二十元钱给书宝,这才和书宝分手,去街道边等蹦蹦车回家。
中午十一点左右,喜妹终于回到了家。
喜妹看到院门敞开着,院子里却空无一人。“娘在屋里干嘛呢?”喜妹心里琢磨着,一边轻手轻脚走过狭长的院子,来到堂屋门口,想给娘一个意外地惊喜。
喜妹站在上房门口,靠在门后探头朝屋内看去——只见娘正满面愁容旳坐在墙角的小凳子上,默默地抹着眼泪;阿大正躺在堂屋中间的那把竹躺椅上,烦躁地在胡乱骂人;宝儿一反常态安静地坐在电视机前,专注地看着电视剧。
“娘!你怎么了?”喜妹也顾不得和娘做迷藏了,连忙大步迈进了堂屋。
“喜妹,你回来了?”许桂花应声站起来,破泣为笑。
“娘,家里是不是出啥事儿了?”喜妹焦急地问道。
“哎!还不是宝儿不懂事,又闯祸了。”许桂花叹了口气说。
“宝儿闯啥祸了?”喜妹焦急地问道。
“唉!宝儿真是太不让娘省心了。居然和你堂弟狼狈为奸,偷挖了你民娃叔平果园里的两棵新品种苹果树苗,拿到邻村卖了十元钱。你民娃叔发现后,就找上门,不但臭骂了宝儿和金宝一顿,还说一棵树苗成本价二十元,坚持让宝儿和金宝赔给他四十元钱。”
“娘,你给人家赔了没有?”
“赔了。你大壮叔说,如果不赔钱,他就把金宝和宝儿打死,娘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宝儿和金宝挨打呀!再说了,你弟弟偷挖了人家宝果园的树苗,娘还要在村子里做人,哪能不陪人家呢!,”许桂花说。
“你给人家赔了多少?”
“赔了四十元。”
“娘,你怎么全赔了,我二叔也该赔一半呀!”喜妹说。
“你二叔这个铁公鸡,居然耍赖说,即便打死他家金宝,他也拿不出一分钱来。于是,你民娃叔一气之下,就抽了金宝两个耳巴子,还说你二叔要是不赔,他就把金宝朝死里打。可你二叔却说,即便打死他家金宝,他也没有钱。娘看不下去,连忙拦住你民娃叔,全赔给人家了。”
“我二叔这个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呀!”
“其实,这件事主要怪宝儿,娘心里清楚,金宝虽说比宝儿大三岁,可他憨厚老实,整天跟在宝儿屁股后面转,宝儿言听计从的,这偷苹果树卖钱的主意,其实是宝儿想出来的。再说了,人要脸树要皮,咱们一个村住着,你二叔死皮赖脸,娘总不能和你二叔一样没脸没皮,把人架子活倒了,让人家在背后戳咱家脊梁骨。”许桂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