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当即上前,一扒那人肩头,果然,一牙印状疤痕清晰可见,当即说到:“有罪,斩!”
团练军士卒当即把这人拖走了。
有人开头,自有人跟随,随后又三个左院女子站了出来,皆是言之有物,指认成家庄丁有杀人之罪,无一例外,被指认之人,皆被拉到了坝子边,当即刑杀。
再后面,也有女子言语不清,“他该死,他最爱折磨人......”
但揭发举证之人却踊跃积极,替她们说清了事。
随着杀戮的进行,流民队伍之中,也有许多人冲上坝子,开始指认庄丁中的凶戾之辈。
于是,一个又一个成家寨庄丁,被拉出了坝子,而后,变成死人,滚下寨中大道。
割喉处死,过程确实有些残忍,吓得大道下的寨民与流民寒蝉若禁。
更可怕的是,除了刘洪,其他团练军行刑,略显生疏,有的割一下割不死,有人磨磨蹭蹭下不去手,拉长了行刑的过程,更让众观刑者觉得有些恐怖。
莫峥也不催,有的事情,必须亲自经历,否则永远过不去,新卒们难得有练手的机会;
平坡的战斗中,他亲眼见到一个兵卒,临阵下不了手,被倒地的金人夺了竹枪,戳穿了脖子。
再者,此番对成家寨庄丁如此凶狠,皆因从流民的处境以及左院的女子看出,成家寨的状况,已经超过正常村寨存在的不公。
今后一段时间,成家寨又是莫峥计划与成州金军周旋的重要支点,他是不可能允许有意外发生在内部的。
必须重典惩戒,而后再谈治理。
坐在树桩上,挠着下巴,莫峥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了,还是错了,他只觉,问心无愧吧;
思索着,渐渐坝上喧嚣熄灭,左院的女人们,也不再出声,坝子下堆叠的成家庄丁则超过一百五十人,莫峥终于起了身。
莫峥扶着军刀行走在跪地的成家寨人中间,他一个人都没亲手杀,但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伏得更低了,视莫峥好似一尊魔神。
“不管他们的罪行是否被夸大,但成家欺民如此,说尔等皆是助纣为虐之徒,皆有罪,那是错不了的,此刻受罚,怨不得别人。”
说着,他一指还跪在土坝子上的一百多人:“死罪可免,活罪难赎,押往仇池山服劳役,一年内不许下山,表现好的,一年后放归。”
说着,莫峥转头看向那些有家属作保的庄丁,说到:“鬼门关上走一遭,希望你们记住教训,又有家人袒护,我便算你们前债已清,即刻归家,来日做好活计,养活家人!”
这群人原本过百,如今只剩八十,二十余人被杀,而给被杀者作保的人家,立刻被团练军揪出来,全数从寨子南边赶出成家寨。
莫峥话音一落,看守这八十人的团练军士卒当即撤去,而跪地的一百余人,则被呼喊着起身,开始列队,准备前往仇池山。
嘈杂声起,出来作保的成家寨人也最终确认,他们的亲眷活下来了。赶忙涌上前去,一边哭一边喊,一边相挟着往家跑去,生怕多呆一秒,团练军会反悔。
人群很快散去,流民区那边,团练军粥棚的火灶也升起了炊烟。
莫峥这才走向那左院的女子们;
这群女子,此刻大仇得报,却没有一个会为此欣喜。
她们有的心若死灰,遮面不愿见人;有的不停哭泣;有的则或许遭遇过非人的折磨,双眼无神......
莫峥轻声言语;“归家吧!”
想想补充到:“别想过去,往前看,归家去,我回头让士卒给家中送米粮。”
无人回应,也无人离开,莫峥想了想,只得再做些安抚:“千万莫寻短见,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是你们的错,家国战乱,是我们战场上的男人,没做好。”
说来也巧,莫峥正在安抚,身后一队兵卒,护着一道倩影,刚刚行至土坝上,却是军中掌书记,林家小娘来了;
林小娘初到,还没看见坝下的尸体,也不知莫峥在安慰谁,只听莫峥中气十足的说着:“要活下去,不为别人,只为自己。若是家人都不在了,也别担心,我养你们,保证从此没人再敢欺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