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培风不依不饶道:“曾经或许没有。但那些将来事,谁敢保证?”
江牧语塞,他发现这个年轻人,极擅斗嘴。
就此退出么……
这倒不失为一个及时止损的法子。
江牧骑虎难下。
杀杨培风,小不庭那边无法交代不说,真会授人以柄。扶风城那位前辈,呼吸间便至,打沉了瓦山,搅乱了大会,杀得梁国尸横遍野,如何收场?
办法其实有的,让陈复这个九品,又或哪个强悍的天心、神宵境,堂堂正正打死对方。那么谁都无话可说。
但……真没有。
陈复能敌大部分天心,但在这位占尽天时地利、堪比神宵境的小杨公面前,逊色太多。
虚空中蓦然传来怒喝,将烫手山芋接了回去,“江牧,你真要冷眼旁观我陈氏断子绝孙,方才甘愿吗!”
话音落下,一位发须皆白的黑袍老者凭空出现。
“真君!”
陈氏众人纷纷下拜。
老人摆手,“不必多说。此事前因后果吾皆已知悉。”
杨培风脸色如常,这看似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则还在他预料之中。
可老人接下来的话,便令他悚然一惊:“老夫陈子洲。同心城中,卖你桂花酿小汤圆那位,便是了。”
不归密卷记载,这陈子洲老爷子更有个响当当的尊号——敕阴真君。
杨培风恍然大悟,难怪当日陈词得以化险为夷。并非太子爷没种,而是同样有种的人也在。
杨培风尤不知死活地问道:“前辈杀我而来?”
陈子洲摆手道:“我懒得与你废话,子不教父之过,让你爹娘、师门长辈来与老夫谈。”
杨培风叹了口气,双目微微泛红,满脸哀思道:“前辈既知我底细,又何苦与一自幼父母双亡的孤儿讨要爹娘?要杀要剐,且由你心意,没人为我向陈氏寻仇。”
“嗯?”陈子洲眸光骤然一冷,低喝道:“不知死活!当日在同心城,老夫并未对你痛下杀手,饶你一命,甚至由得你耍手段撺掇虞太子重伤吾徒。早就还了沈隗那条命。汝却不知进退,咄咄逼人,真当老夫不敢杀你?”
“敢的,敢的。”杨培风忍俊不禁,朝老人低头抱拳,道:“如此,也请真君前辈大显神通,重伤在下,抵了高足性命。如何?”
以伤抵命,很划算的买卖。
陈子洲掷地有声道:“最后三息,你若仍冥顽不灵,那就休怪老夫以大欺小,得理不饶人!”
杨培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虽面如平湖,但却早已怒火中烧,恨不得与这老匹夫打个天昏地暗。
恬不知耻。
老贼口声声“得理不饶人”,请问理在哪儿?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理。是,拳头大就是理,老贼说有那就有,岂会向谁解释,“理”究竟是个什么“理”。
三息已过。
不等陈子洲发难,杨培风忽然妥协道:“好的,尽管晚辈孤苦,但敕阴真君要求,培风为求苟活,怎敢不应?”
陆老爷早已与他恩断义绝,多少年前便不再以父子相称,不惧西洲,但亦不会因为自己而惹麻烦。杨培风更不情愿。慈母早逝,遗骸尚不知埋于何处。至于师傅,他连师门都没,哪来师傅?
但要找个人与对方说说话,倒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