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嗓音沙哑,语气散漫,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弱冠之年、天心修士,竟胆敢于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挑衅西洲江权陈三姓。瓦山的十一境之争仿佛笑话,九州各仙门的前辈在颤抖,众天才在哭泣!
当利剑展露锋芒时,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就此铭刻在天下人的心中,成为这个时代的印记。
成与不成,还重要吗?
杨培风抬脚踏出,仅仅半步,在这炎热的初秋,不经意地刮起了一缕微风。原本的晴空蓦然暗沉了几分。
敕阴真君,包括始终退让的江家主,无比果断地向其出手。木子凉亦挺身掠出,一掌荡开云层,与之遁往苍穹,顷刻间相互试探十余招。
三股仙力对轰,即现霞光万丈,震动天地。
“休得放肆!”
随着中气十足的嗓音响起,酒铺内醉醺醺的汉子伸指轻轻一点,泛着淡淡青光的飞剑破碎虚空,径直落往杨培风头顶。
后者气息受制,刚起了个头的法阵就此偃旗息鼓。
杨培风抬头,飞剑在视野中一寸寸放大而自己被镇压得无法反抗,只感死期已至。
他虽觉意外,但却并无太多遗憾。死了就不必这般劳心费神,也好。
见到这一幕,木子凉等人纷纷罢手,却也不去阻拦飞剑。
危急时刻,杨培风视线中又多出一位披散着银发、身躯佝偻的赤脚老者,其宽大的袖袍一拂,逼退飞剑。
意料之外的人。
银发老者望向酒铺,脸色不善道:“覃老六,覃情前辈,你好大的威风。修行百万年,竟对一个小辈下此杀招?”
中年汉子笑呵呵道:“覃某人不动这一下,怎能劳烦尊驾现身?前辈就不必,当年多方议会的决定,桐洲是你的道场。三清山客居于此,而已。”
杨培风大感惊讶。银发老者他见过无数次,扶风城书楼守阁人,那个任何人见了都会尊称其为前辈的存在。对方遁至此处竟对另一个人称……前辈?
守阁人按了按他肩膀,劝慰道:“汝计不成乃天命也。不怪你。陈复不该命丧瓦山,更不该死在你的手中。”
局面完全失控,根本不在计划中,杨培风当机立断,恭敬道:“一切交由前辈决断。”
是要抽身而退。
守阁人哑然失笑:“怕了?”
杨培风垂首作揖,不发片语。
守阁人忽然怅然道:“最初我辈修行只为长生久视,但在追逐这些的过程中而身死道消者,反倒占了多数。于是初代天庭应运而生。乾坤何在?”
杨培风不语。
这时,刚受过重伤的陈复蓦然睁眼道:“秩序。”
“不错。”守阁人脸上赞许之色流露,“陈家出了个顶厉害的小辈,勘定九洲有望。”
听闻此话,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小杨公仍然不语。
守阁人换了个易懂的说法,道:“譬世俗王朝的兴衰更迭,仙神天庭亦难逃覆灭。不过从数百年,变成数百万年,总之都会慢慢地腐朽,死去。”
“初、二代天庭早已湮灭在岁月中,三代天庭亦岌岌可危。杨培风,你小子对敕阴真君、江家主张牙舞爪,却还留有一条小命儿,实则是他们还愿意遵守秩序。但并非三代天庭的秩序,而是多少年前的九洲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