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适之将他心中最后的一点期许留给了舒芬,留给了这个世界,然后,带着他的微笑走了。
王适之临走的时候,没有忌恨任何人,没有忌恨这个世界,他只是有些不舍,他其实是舍不得舒芬的。
每一天早上,王适之总是带着这样的微笑与妻子道别,然后,背上书包,跨上自行车离开家。晚上,又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断这样温馨而又平淡的日子。
这一次,王适之依旧是带着这样的微笑同舒芬道别,没有书包,也没有自行车,因为这一次是真的道别了,王适之不会再回来了。
舒芬就是因了王适之临终前的那一句话而坚强地活了下来。
当夏珏推着轮椅来到商场外面的时候,温暖的阳光静静地洒在舒芬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风也是轻轻的,似乎很小心的样子。
夏珏俯下身子,在舒芬耳边轻轻说了这一句话: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夏珏看到,老人那满是沧桑的脸舒展开来,一滴亮晶晶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一旁的王大福放声大哭。
第一单生意很是成功,王老总付给了夏珏一笔非常丰厚的报酬,据说这笔报酬数目可观,在我询问夏珏这笔钱的数目时,夏珏诡秘地一笑,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我知道,至少,他清还了一屁股的欠债,其中就包括我的在内,另外,他再也不用为了付不起房租费而担忧了。
“冤有头,债有主”。听说夏珏捞了一笔,哥几个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好好地宰他一顿那是必然的。
清风大烧烤,夜风习习,夏月高照,歌舞笙箫,牛羊生蚝,白酒加啤,好不逍遥。
我、刚子、小飞和夏珏等哥几个一顿豪吃海塞,开怀畅饮,从傍晚直至深夜,一个个喝得意气风发,直抒情怀,酩酊大醉,方才作罢,各自散去。
夏珏回到小区的时候,平日里热热闹闹的楼宇都安静了下来,各家各户都熄了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天上的月亮还在不知疲倦地偷瞧着这一片大地,偷瞧着夏珏。
一阵夜风吹来,夏珏打了个激灵,脑袋一阵眩晕,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就蹲在花坛里呕吐起来。
好半天,夏珏才得直起身子来,经过这一番折腾,感觉舒服了好多。
这时候,夏珏发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向6栋楼摸去,这么晚了,这人是谁?
夏珏对于自己在如此的深夜里还夜不归宿,有着充分的理由去理解。不过除此之外,看到另外的人在黑夜里游荡,夏珏的心里很是吃惊,酒就又醒了一大半。
前面的人影鬼鬼祟祟,就像是幽灵一样。夏珏借着酒劲,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6栋楼刚好是夏珏租住的那号楼,这是一栋五层的老式住宅楼,没有电梯。
前面的人影拾级而上,那人走路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儿声响,因此,楼道里的声控灯并没有亮。
夏珏摸着黑小心地跟在后面,尽量地放轻脚步。
那人上到一楼,转过楼梯角又向二楼爬去,夏珏忽然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人不会是去207号房间吧?”
207号是夏珏居住的房间,夏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来由的这么想,不过夏珏对于自己的直觉一向都很敏感。
那人来到了二楼,并没有停住,转过楼梯角又向三楼爬去。
夏珏轻轻舒了一口气,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这人是住楼上的邻居呢,是啊,自己能这么晚了才回来,人家就不可以夜半而归吗?
夏珏正想着,却愕然看到那人往楼上刚走了两步台阶,忽然又停了下来,好像是思索了片刻,就又退了下来。
夏珏赶紧躲在了楼梯拐角,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那黑影从楼梯上下来,来到二楼走廊里,开始数房间号。
6栋楼每层共有八个住户,从楼梯口上来,二楼东面依次是201、203、205、207号,西面则分别是202、204、206、208号。
那人先是来到西面看了一眼门牌号,似乎觉得不对,就又来到东面,顺着门牌号走下去。
201、203、205、207,207!那人在走廊尽头的207号停下来了,窸窸窣窣一阵声响,掏出一把钥匙来,插进其中一把,扭了一下,门没有开。
那人又换了一把,一扭,门还是没开。
那人又换了一把,一扭,“咔嚓”一声,门应声打开了!
随着开门声,走廊里的声控灯终于亮了起来,夏珏看见那人一身随意的黑色西装,黑黑的长发,略显疲惫和苍白的瘦削的脸,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夏珏自己!
夏珏用手捂住了张大的嘴巴,以免自己吃惊地叫出声来。
“咔嚓”又是一声,那个夏珏关上了房门,一切归于平静。
“啊!”夏珏拿开了手,终于还是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惊叫。
“谁呀这是?”后面有人粗声粗气地问道。
“啊!”夏珏又是一声惊叫,转头一看,原来是202室的常老伯。
常老伯名字叫常守安,是小区的保安,和其他保安经常轮换着上、下半夜来值班,这一次大约是刚值完夜班回来,刚巧就在楼梯口碰到了夏珏。
“哎呦!夏珏呀,哎呦!你这是喝了多少啊?闻闻这酒味?就不能少喝点啊?”常老伯用手捂着嘴,瞪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道。
“哎呦!常老伯,您这是刚回来啊?”夏珏见是常老伯,心下安定了许多。
“赶紧进屋吧,来!来!来!”常老伯双手扶着摇摇晃晃的夏珏道。
“不,不,不能进。”夏珏惊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