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夹着抹猩红，顾嫣然抖了抖指间的那根烟，说了句，“那挺好啊！”她自己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怎么去救赎他。

“我明白了。”姚哲的眼睛里带着抹释然，不再挣扎于选择。

顾嫣然点了瓶最贵的酒，继续喝酒抽烟，偶尔往陆清柠那边看，小六依旧在讲什么话，陆清柠听了立马就笑了。

陆清柠这是找到了挥霍以外的乐趣。

关着的门忽然被打开了，突然的强烈光线让顾嫣然下意识用手去挡。遮蔽中，顾嫣然听见陆清柠颤颤巍巍的声音，“三哥。”隔了一会儿，才又道，“靳少。”

不知是谁开了灯，整个包厢就亮堂了起来。顾嫣然这才放下了手，还没将眼前的东西看清楚，猝不及防地挨了个很响亮的巴掌。

“谁让你把她带出来的？”接着是陆西风扑面而来的怒气。

“三哥，你干什么，不关嫣然的事，是我让她带我出来的。”陆清柠急急吼道。

身前的一切这才不像刚才模模糊糊的重影，都清晰了。陆西风被陆清柠扯着衣袖，靳言川站在他们身后，却异常显眼。有的人随便一站，就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顾嫣然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半张脸，倒是姚哲，拿起了一旁的冰块，用边上开酒瓶的起子划破了他的衣服，包好冰块才说，“敷一下，消肿。”

她顾嫣然现在最恨的事情就是被扇巴掌，她顾嫣然的脸岂是想打就打的，她辛苦维持出来的，争取来的，来之不易的尊严怎么能这么容易被碾压？

拍开姚哲手里的冰块，慢慢地站起来，走到正在争论的陆氏兄妹面前，抬起了手，厉喊了声，“陆西风。”

啪，比刚才那声更清脆，更响亮。

刚才的争论就突然静止了，只听得见陆清柠的倒吸声。

靳言川仍站在原地，坚硬的轮廓上没有一丝表情。

陆西风摸了摸自己的脸，手向下到嘴角摸到一股粘稠的湿意，倾斜嘴角一笑，“顾嫣然，你好得很。”

打了一巴掌的顾嫣然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做了什么。陆西风的眼里带着嗜血的笑意，朝着她步步紧逼。

顾嫣然下意识地后退，也下意识地看了眼陆西风身后的那个人，恳求地望着，想他出言制止，但是那人即便眼睛与她四目相对，那平静的眼如古波，没有一丝波澜。

退无可退，顾嫣然脚碰到了身后的沙发，她看见陆西风的手握成拳，向自己砸了下来，闭眼前她的眼睛里仍然是那个人极其平静的模样。

还是不肯帮她啊，陆西风这次的怒气显然是极大的。而自己，顾嫣然想，很不幸地成了那个出气筒。

但是，意想的狠厉的拳头没有砸在自己身上，但是那拳头击中身体的噗呲声她还是听见了。顾嫣然立刻就睁开了眼，姚哲替她受了。

哪知，陆西风打了一拳还不够，见到这些波澜的男孩便想到了陆清柠专宠的那个男孩。用了拳头，又用脚踢，好像打得不是个人，而是一个没有痛觉的物品。

顾嫣然从没想过，自从她落魄后，还会有这么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帮自己。

那一拳一拳，那一脚一脚，顾嫣然看得见小六苍白的脸庞，使劲地咬着唇，那上面却还是没有一丝红润。陆清柠拽着暴躁如野兽的陆西风，却没有任何作用。靳言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好似这一切稀疏平常。

“靳言川，你叫他停下来。”顾嫣然站在原地，嘶吼道。好似没了感觉，眼眶干涸，流不出眼泪。

没有回应她的声音，画面里异常显眼的是地上那抹鲜红的血。

顾嫣然扑到了姚哲身上，她想，如果她不这样做，他会被活活这样被陆西风打死吧。

痛，痛到感觉快要死了。

“停下来，西风。”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可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顾嫣然觉得那连绵不断的重击消失了，朝着身下嘴里还吐着血渣子的人明媚一笑，“你看，没事了。”

可，眼泪却比还没说出口的感谢来得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