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无目的的穿行于林间,速度极快,就好像那狂奔的猎豹,身形往往一起一落都在数丈开外。
十七步之后,他狂奔的身体立止,就好像那奔涌的河水突然凝结,很突兀的停住了,如同双脚忽然扎根在了土中,而他的对面,有一颗苍劲大树。
就在他止步的同时。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那树旁的阴影处传了出来。“你的名字?”
一句话落,那人已从树干后走了出来,从那阴影处暴露在了阳光下,正是那个冷漠男子。
一股凛冽肃杀之意瞬间凭空而起。
佛秀看见那人的长相再看到他右手提剑,双眼立时一缩,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好像一把剑在轻吟,温和笑道。“原来是你。”
他说话的同时右手手臂一抖,就见一柄铁剑自袖中滑落下来,等五指一握,正好握住剑柄。
冷漠男子的双眼像是死灰复燃般亮起。
“你认识我?”
他这些年很少现身于江湖,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人的谋划。
佛秀轻笑一声。
“你猜。”
倏然。
“铮!”
剑声与剑光几乎同时而起,两声化作一声。
两人竟是同时出手。
而那冷漠男子的脸终于生出了变化。
他的左手剑快,对手的右手剑亦是很快,甚至,快的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两人几如流星相撞,刹那间便已交织在一起。
快剑,快剑,居然都是不可思议的快剑,快的如急电流星,快的让人为之失神,快的让人忘生忘死。
确实快。
如果荆无命的剑不快,那这天下间便没有快剑了,不仅快,而且诡,诡的是剑落之处,出其不意,杀机无穷。
普通至极的剑招,在两人手中皆已成夺命之技。
太快了,快到两者交手只在刹那便已错开。
然而。
“献丑了。”
说这句话的,是佛秀。
只见他一边朝马车的方向走去,右手一转,手中剑居然在那一刻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吸入了袖中。
而荆无命还站立在原地。
他面色仍旧那般冷漠,但他的双眼看的是自己的右肩,有些疑惑,有些沉默,他轻敌了。
“哧!”
直到佛秀走远,一股血箭才自荆无命右肩伤口处溅出。本来那一剑是朝他心口落去,只是他的对手却偏移了几分。
荆无命呢喃道。“十三剑。”
十三剑,自然是那一刹那两人交手出招之数,只是,他是出第十三招,而那人竟是收第十三招。
一人还欲出招,一人招已落,自然不同。
佛秀不知道荆无命在想什么,他看着远处停着的马车有些苍白的脸泛起了一丝笑意。
但每走一步,他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身上的素白衣衫像是被一团团墨迹染透一样,从胸口,肋下,后背,蔓延开来。
只是,却不是黑色的墨,而是殷红的血。
当今天下,除了寥寥数人没人可以在荆无命的剑下全身而退,飞剑客不能,铁嵩阳不能,他也不能。
口中腥甜溢出,佛秀滚动着喉结一口咽了回去。
“走吧。”
依旧是柔和的话,那般风轻云淡。
胡不归只教了他剑,确实是剑,不是绝世剑法,不是旷世剑招,只是剑,救人的剑。
救谁?救自己,救该救之人。
从一开始的刺木桩,再刺漫天飘叶,刺纷飞的花瓣,最后是刺蚊虫,蜂蝇,斩其翅而不伤其身。
从初时的几十剑,几百剑,到几千剑,万剑。
而且胡疯子还给自己定了个规矩,什么时候快的能出剑无息不影响那些花瓣飘叶的轨迹才能休息,什么时候那些蚊虫翅断而不觉翅断才是结束。
结果苦练了大半年,休息个屁。那不要脸的还天天揍他,不过揍完之后浑身还挺舒坦,一身疲惫尽去,生龙活虎。
佛秀一坐上马车整个人双眼就好像有万斤一样,忍不住想要合住。
“走吧。”
末了,他强撑着说了一句,然后便倒了下去。
看着浑身是血的佛秀,叔侄三人无不大惊失色,葛老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和薛大娘两人手忙脚乱的帮佛秀止血,口中自责愧疚道。“傻孩子,只是钱财而已,他们要给他们便是,你这是何苦啊?”
薛大娘一边抹着泪,一边想要按住佛秀身上不停溢出的血的伤口。
看着昏迷重伤的佛秀,阿成是一脸的惊慌,急赶马车,转眼便消失在了官道上。
“驾!”
“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