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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回 居六合武松设一誓 诈风瘫林冲历三难

宋江惊问何事,吴用道:“此番江南一场厮杀,小可一直盯着‘水泊旧人’和‘山岳散人’两伙儿。今水泊旧人,已仅剩林冲、阮小七和小可三人了。阮小七粗鄙之人,无甚可虑。只是林冲身上,与哥哥和小可干系太大,一毫儿也不能松懈了。”

宋江拍拍吴用肩膀“宋江能有今日,多承军师积年筹谋,大恩总是不忘的。”

吴用吹捧宋江几句,话头转回来:“小可所虑,这风瘫之症,外无伤口可见、内无查验之策。瘫与不瘫,皆由他口说身做,哥哥怎知他真个是风瘫呢?万一这是他的脱身之计,离了你我眼线看顾着,真个做出什么事来,如何了得?”

宋江未曾思虑到这一层,被吴用点醒,竟惊出汗来。正是:

朴忠林冲素仗义,却蒙当权最猜疑。

小人不信坦荡事,反逼君子动心机。

素来恶人都是吴用去做,恶语也都是吴用去说。此番既已怀疑林冲诈称风瘫,实则是要脱开二人眼前,筹谋什么“诡计”,那便还是要吴用出头,应对此事。

看官要问:二人顾虑林冲能干什么事,让他们如此担心?且听说书人与列位分辨。一则:于梁山泊而言,林冲当下已是资格最高者。梁山泊开创,乃王伦、杜迁、宋万、朱贵四人之功,第五个上山的便是林冲。如今,杜迁、宋万、朱贵都已身死。此后,晁盖等八人上山,赖林冲火并了王伦,才得做成。若论上山早晚,第一拨人中,只剩林冲一人了。

即便是第二拨人,到此时那八个人中,公孙胜辞去、刘唐、阮小二、阮小五、白胜皆死。还剩林冲、阮小七和吴用三人。其余百来个

头领,都是后来的。

宋江、吴用心中最大的隐患,是晁盖临终前留下的那句话“若哪个捉得射死我的,便叫他做梁山泊主。”射死晁盖那支毒箭,刻有史文恭名姓。但晁盖却不说“若哪个捉得史文恭,便叫他做梁山泊主”,何意?意在晁盖不信是史文恭射死他的,怀疑另有其人。再就是“捉得”二字,意在亲身上阵、亲手擒贼。

因晁盖此言,目下宋江接晁盖做泊主,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一是拿史文恭含混应了“射死我的人”,实为勉强;二则宋江哪上得阵、擒得贼?是卢俊义捉得史文恭,泊主便该卢俊义做。宋江又设赌约,赢了卢俊义,坐上泊主之位。愈发违背晁盖遗言。

此时宋江自忖功成名就,只担心梁山故旧中有人再起反心,做下事来,连累自己到手的富贵,再失去了。最担心的人,便是林冲:文武皆能、梁山元老、掌梁山练兵事多年,能力、威望皆备。最可虑者,其心头念念不忘与高俅的旧怨,无心做官,只思报仇。隐忍了这么多年,一朝发作,岂不是排山倒海?

吴用忌惮的,比宋江更多一层:他初时挑唆晁盖劫“生辰纲”,上梁山时挑唆林冲火并王伦,谋夺了水泊。此后却相助宋江算计晁盖,令晁盖遗言落空。此后再助宋江,明里暗里将心向晁盖者,皆算计了性命。人伦所不齿、义气所不容。而林冲,便是那个最有资格来理论曲直、索命报复的人。有诗为证:

绿林聚义今已非,八人死走二人回。

功名到手哪肯弃,铁腕清算异心辈。

却说吴用和宋江商议了半日,直至傍黑时,才来探望林冲。武松在门前迎着他二人,让进来。宋江今日再入武松禅室,看到布置比以往又是不同:已搬入一张胡床、几个存物箱子、再有一个储饮食的格子橱。门后一个木格子,安着洗脸铜盆,搭着几条棉布面巾。几个蒲团,做一堆儿摞起,一边立着。

再看胡床上躺着的林冲,僵着脖颈双眼望天,口唇蠕动,却不出声。八月末天气尚热,林冲已盖着厚絮被,看他兀自嫌冷。

武松介绍林冲病情:“林家哥哥从江边抬回营里,脖子已是动不得了,口齿也不清,还说了几句话,却辨不出意思来。身上左边一半,动不得。中午喂了几口水,喝一半却洒了一半。却才见他流泪了,问什么,都不再说。”

吴用听了,笑眯眯踱过来,拍着林冲肩膀大声说:“林贤弟,可看得清小可?是吴用!跟教头交情最久的吴学究!”林冲连眼睛都不眨,仿佛一个字也听不到似的。吴用再道:“公明哥哥也来看你,怎么不起身迎接呢?”

林冲仍是不动。宋江站在门口,见是这样情形,回头对带来的医

士一努嘴。那人拎个药箱进来,先去诊了诊脉搏。

其实风瘫之人的脉象,只沉滞些,无甚奇特处,辨不出真瘫假瘫。却见那厮打开药箱,取出一包纤细铜针。在林冲手背、足背、臂膀、腿根上,专寻刺之最痛的所在,扎了三五针下去。却见林冲并无任何反应,浑似那针扎在别人身上一般。

那医士用目光询问吴用,见吴用摇起羽扇,他便要再往林冲头上寻落针处。武松在一旁早看得瞧科,怫然不悦,舒手揪过那医士脖领,轻轻一甩,他便摔出禅室外了。吴用、宋江皆是一惊。吴用开口道:“二郎如何不许医者诊治林冲,耽搁病情,如何是好?”

武松怒道:“哪来的庸医,在俺哥哥身上乱扎乱捅?他已是瘫了,又不碍你事,如何派人来害俺林家哥哥性命?”

吴用、宋江被武松揭开心底事,当着营中三两千人,如何敢认?吴用一迭声叫嚷:“二郎不要含血喷人,小可好心延医来救治林冲,你如何说是害他性命?”

武松越叫越高声:“哪个听闻了,似林冲这般,连脖颈都瘫了的人,救治成活的?汝就是与他有隙,借这病来害他性命!”叫嚷声中,附近禅堂里的和尚、火工道围上几个来。梁山泊里头领、军卒,却无一个。皆因吴用私下先调远了,思谋害人时不致碍眼。

总是身边还有外人,也惧武松之勇,吴用不敢再以诊病之名,下手去谋林冲性命,丢下一句:“鲁莽人,谁与你辩理?”就领了那医士走了。此一劫算是躲过去了。正是:

诈瘫第一关,医士针刺验。

亏得武行者,护佑性命全。

宋江惯做大哥模样,蹩近来跟武松说些含混话,去遮吴用之羞:“二郎忒是性急了,吴学究也是好心。”

武松进退有节,前面言语击退了吴用,后面对宋江便略缓和些:“公明哥哥,俺是不忿那酸丁来抢哥哥风头。哥哥面前,哪容他发号施令?再者,林冲病成这样,不必治了。俺只想让他少些苦楚,静静归西便十分好了。”这两句话,宋江听了受用,便拍拍武松肩,转身去了。

待夜半蒙汗药性散去时,林冲才觉出那个腌臜医士下手之歹毒,刺中的地方,都肿起来,还疼得林冲浑身微抖。若不是预先吃了蒙汗药,当时如何挺得过?好在刺这几针,是来查探林冲是否真个风瘫了,未思谋他性命。待那厮得了吴用暗示,要刺致命大穴时,都被武松制止了。两个人大呼‘此一遭好险,侥幸混过去’,便再商议下一番吴用还将如何出手。

没一会儿,时迁从白箬铺回来,酒吃得满面红光。跟林冲说:“原藏在白甲军营里的几个箱子,都已送到白箬铺了。燕青还领着杨志和

鲁智深,特意又去了趟帮源洞,那洞口如常。几人捎话来,让哥哥放心,只依计行事便了。”

武松见时迁手里一个包袱,问他是什么?见他神神秘秘地打开来给林冲看:正是徐宁的“赛唐倪”宝甲。原来杨志闻知林冲开始施行“风瘫脱身”之计,恐有危险,特让时迁将此甲带回来,想给林冲穿了,护佑周全。

看官且见,这一伙儿里,都是在财货上看得开的。宝藏当前,总有人你瞒着我、我算计他。原本得了资财,是件喜事。多少人因它祸起萧墙、刀兵相见,遂成丧事。皆一个“贪”字引出来的。此正是:

金珠宝甲诚有价,好汉借力纵天涯。

总是人驭钱财力,岂容钱财把人辖?

且放下这边,再说宋江回到下处,吴用和那个医士已等在那里半晌了。先是那医者来禀:“依小人之见,此人是真个风瘫了。从脉象上看,凝滞虚滑,主‘梦魇镇住百骸’之症。再者,军师所虑‘诈作风瘫’,亦是不像。小人施针之处,皆能生发常人不能忍之痛。若非风瘫,他如何能忍住不叫?即便真个强忍住,他身躯亦不可能不颤抖。只要微微颤抖,绝瞒不过小人眼观、手探。”

宋江听了,将一块五两来碎银,赏了医者,挥手让他出去了。回身再问吴用:“军师思量,此事如何?”

吴用心下半信半疑,还思量斩草除根,便回应宋江道:“自古大丈夫行事,斩草必须除根。林冲活着,便有隐患。即便眼下是真个风瘫了,万一以后病愈了,如之奈何?”

宋江道:“现下武松在旁护佑着,投鼠忌器。”

吴用道:“可否连武松一道……”

宋江瞪了吴用一眼:“你素知武松与我的交情,和他人不同。他对我的忠心,还是可信的。你总得替我留几个用得上的人吧?否则朝廷封赏下来,治一方州郡时,要我如何施展?”

吴用终归只是个谋划者,宋江不纳其言,他也只得作罢。留下武松,当下便投鼠忌器,够吴用伤一阵脑筋的。一时无策,二人各去歇息,容后再议。

谁料第二日,张招讨处传来钧令,限宋江五日内拔营赶到扬州与招讨司取齐,护佑招讨司进京。其余兵马,都随童枢密先走了。此令一下,宋江等措手不及,催促各营赶忙起身,甚的都顾不得了。

吴用不及思量周正,匆忙间命帅帐厨下,煎一碗姜汤。他偷偷下了牵机毒药,却喊来宋清,让他拿去给林冲喝。早有帅帐里的军卒,跑来报信给武松知道。

武松、林冲、时迁恰是在一起,闻报吴用没来由送汤来,送此举颇为突兀,自然引得林冲等怀疑。稍一商议,便猜出吴用“一计不成,

再生二计”。既已算到,正好“将计就计”,安排时迁的脱身术。

却说宋清端了这碗汤往武松禅房去,一边走,心内一边骂吴用:“你要害人,如何推俺出来顶缸。林冲吃死了,那武二岂能轻饶了俺?哥哥也是不智,甚事都听这无良酸儒的。也不替嫡亲弟弟着想。”

正磨磨蹭蹭走哩,刚要迈门槛进禅室,却见时迁从房脊上一个“鹞子翻身”落下来,夺过宋清手里汤碗,喊一声:“你管酒醋,定是好茶,待俺尝尝。”话音未落,空碗便塞回来了。时迁再朝宋清笑一笑,回身便消失了,把宋清一个人丢在那里,瞧着手里空碗发愣。此正是:

二番害林冲,秀才送毒汤。将计还就计,反失贼中王。

宋清半晌无措,天已擦黑,无奈回帅帐跟吴用说“姜汤被时迁抢去吃了”。吴用跌足恨道:“这个腌臜贼偷儿,坏我大事!”

天色已黑透了,如何再劝人吃喝?只得等次日再寻机会了。一心只想去害林冲性命,时迁吃了毒汤,是否会丢命,吴用想都没想。宋清还想到这一层,张了张嘴,却又咽下了。

次日清早,军士来报与宋江、吴用道:“时迁夜来突然腹痛,延挨半晌,口唇流血而死。现已停尸帐中,听凭先锋示下,如何发落。”

吴用心知缘由,便唤来帐前医士问,是何急病让人腹痛而亡?牵机毒便是这医士给吴用的,如何肯实说?那厮便胡乱编排,道是“绞肠痧”恰是如此症状,宜速速下葬,免得传染他人。

列位看官都知晓,绞肠痧并不传染。这厮胡说,只是帮着吴用毁尸灭迹罢了。原本医者该有父母之心,坏了心肠的医者,害起人来,更是可怕。

宋江也知道姜汤的事,见时迁殁了,只想快些了解此事。便问来报丧的军卒:“时迁可有遗嘱?”

那军卒道:“他只说让武松发落后事。”

宋江听了,便去寻武松商议,如何快些让时迁下葬。

吴用忽而再生一计,便派人唤来花荣,仔细嘱咐一番。

这日午后,便在寺后寻块空地,几个时迁手下,挖掘墓室。一旁停着一口杨木棺材,是武松派人寻了好几个村坊,才购来的。此一番战乱,死人太多,正经棺木早已用尽。凑口杨木板儿的薄棺材,已是千难万难。这还幸亏是提早有了计较,才得凑手。

病关索杨雄与时迁早在蓟州相识,一道上的梁山。因他们上山,还引出“三打祝家庄”的往事。此时因发背痈,无良医诊治,已是行走不得了。时迁下葬,他拼了命也要来送,便让军卒抬了来,拿张太师椅,靠在上面。

左手便是林冲,也依样安置着。林冲左边,立着武松。都来看时迁下葬。

军卒挖好墓坑,比寻常的宽窄都大了一遭。一伙儿将时迁抬来,

那鼻头、嘴角都还带着些许血色。宋江并不敢多看,一挥手叫军卒抬入棺材。

武松喊一声:“且慢,将他喜欢的物事带着。”自脚边提起一个大包袱,亲手放进时迁棺中脚旁。

那几个时迁亲随人,便开始敲钉封棺,一头口中叫喊着:“哥哥左躲钉,天庭饮龙羹;哥哥右躲钉,无常助金风;哥哥前躲钉,哪吒做亲兵;哥哥后躲钉,下凡闹皇宫。”

宋江闻言吓得心惊肉跳,比比划划让他们噤声。黑森森天色,哪个看他手势?须臾,这伙人便下了棺、敷了土,磊起坟包来。武松并未寻人刻碑,说以后再补。这边收拾家什,准备归去时,都分了心,各自忙碌。

忽而,远远的一支箭飞过来,直奔林冲面门。射箭的,真个算得准。此刻武松立在林冲左侧,右手里提着一陌纸钱。眼看箭至面门了,武松转身用右手来护,已是不及。若林冲自家或出手绰箭,或闪身避箭,则“风瘫之说”便露了行藏。这一箭,射得甚是毒辣。

说时迟、那时快。林冲看箭射过来,兀自动也不动,眼珠也不转一下。那厢武松忿神威,半截残臂挥起,劲力贯到衣袖上,搅出一阵罡风,只一拨,那支箭歪了准头,斜飞出去,正中杨雄左肩,划出个大血槽来,力竭掉在地下。这一切,宋江、吴用都看在眼里。此正是:

诈瘫思离行,三番躲中伤。药箭最阴鸷,幸得武松强。

见又有刺客,场面都混乱了。武松抢过去,扶着杨雄喊军医。却悄悄将那支箭踢到林冲椅下。朱仝、关胜各擎出兵器,护在宋江、吴用身前。大叫着让身边军卒四散去斗刺客。忙乱一遭,黑暗中哪里去追?关胜、朱仝、花荣三个便拥着宋江、吴用退回寺里去了。这边武松着人抬林冲,杨雄手下人抬着杨雄,各回下处。

三个多时辰过去,将到寅时,四遭漆黑如墨。几道黑影来至时迁坟上,各操器械便去挖那坟包后面新敷的蓬松土。器械磕碰声、挖土声响起来,震得虫鸣蛙声都停了。猛然土里一物磕开锹镐,脆响一声,传出老远。那几人发呆时,却见坟墓土底下,霍地钻出一人来!

有分教:进兵只嫌死得少,归途却怕走得易。不愿人来分功劳,却恐故人报冤仇。

毕竟时迁诈死入墓,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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