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肯定的说道，“以前镇上的人都叫他癞头，你说他名字还真是一时想不起来。好多年都没有再见到他了。”

“你打听他做什么？”老者好奇的问道。

“我...我就是问问。”齐一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老者尚有怀疑，旁边的老婆婆话却是说开了，像是回忆到了从前。

“那孩子可是命苦，自小长的丑，父母嫌弃他将他丢在了这镇上，一走了之，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好多年，老身都看到这孩子一人在镇上生活，备受欺辱，活的不易啊。再后来也不知怎么搞的，本来就生的难看，一张脸上弄的全是伤疤，看上去更加吓人。镇上的人这才都叫他癞头。”

“再后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见到的更少。到现在，你不说还真记不起来有这人。”

“这孩子性格拧拗，被人欺负讨个饶，服个软也就罢了，可他就是强硬，任凭多少人欺负只是不说话，打的人不解恨下手更重。哎...白白吃了不少眼前亏。”老者也接起话题说道。

“要我说啊，这孩子心肠倒是极好，镇上的人再怎么欺负他，他不仅不记仇，时时还帮衬着。”老婆婆又说道。

“咦？”齐一冰疑惑道。

老婆婆说的这话倒是颠覆了陈忠在他心目中的恶魔形象。

这让他兴趣大增，“老婆婆，你说他好，能不能说来听听？”

“很多年前，隨国干旱，田地里寸草不生，少吃少喝，饿死不少人，那会可真是凄惨的很。”

老婆婆看了一眼齐一冰，接着说道：“你年纪小，没有记性，记不得这事。”

“这人嘛，总是要吃喝的，没有吃喝怎么办？镇上的人只能到处去找吃的，先是在附近找，再往后就去偏远一些的地方，很多人再也没有回来过，听说是饿死在外面。哎...惨啊！”

“可是婆婆，这和陈...癞头有什么关系？”齐一冰问道。

“小伙子不要着急，老身话还没说完呢。”老婆婆似有不悦。

齐一冰尴尬一笑只好闭嘴不说话，静静的等着老婆婆说下去。

“那个时候但凡有点吃的，可是金贵的很，用金子银子都换不来。也不知癞头哪里找到的肉，他跟别人说是在树林里捕的野兽，剥皮割肉，拿着分发给镇上的人吃。”老婆婆说道。

“他还做过这样的好事？”齐一冰简直是难以置信。

“错了，老婆子，你说错了。”一旁默默听着的老者忽然插口说道。

“我哪里说错了，当时就是这样。”老婆婆争辩着说道。

“癞头分肉给镇上的人吃不假，可不是谁都能分到肉。”老者提醒道。

“是吗？时间久了，我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癞头分肉的事。”老婆婆说道。

老者将目光转向齐一冰，接着说道：“当时啊，癞头背着一只大袋子，里面装着肉，不，是肉沫，剁的很细的肉沫。也不知是什么肉，不过在当时那种条件下，有肉总归是件好事，大家也不去计较。”

“有人出钱要买，癞头直接拒绝；有人想出手去抢，癞头手持砍刀挥舞着要拼命，只吓的众人不敢靠近。”

“可若是碰到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家，不仅不要钱，还礼貌的双手送上；当中有出去找吃的未能回来的失踪人家，癞头送的肉更多。”

“我就说那孩子是菩萨心肠，别人欺负他，他不计较，反而给送吃的。”老婆婆笑着说道。

“哎，小伙子，你跟癞头是什么关系，怎么来打听他？他现在怎么样了？”老者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齐一冰皱着眉头思索着两位老人说的话，以他的亲身经历和陈忠做事的残忍程度来看，他应该不会做出如此好心之事，可是老人说的事情又真实存在，太让人起疑。

脑中各种话语线索交织串联在一起，齐一冰想到当时的场景，所有人都找不到吃的，而陈忠却能找到肉，又想到镇上有许多人失踪不归，还有乱坟沟里的累累白骨，他忽然有些明白什么了。

面前的老者仍是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齐一冰，想知道这人和癞头到底什么关系。

齐一冰想到老者刚才说的话，话中提到的肉沫，想到了头一次见面时吃过的包子，里面也是有肉沫，胃里一阵翻滚，喉口处涌动，里面的食物似要喷涌而出。

他急忙跑开，也不管后面老人不明所以的呼喊声，一路小跑着找到隐蔽的墙角，再也控制不住的张开嘴巴，胃里存放的东西一古脑儿的全吐了出来。

他不断干呕着，想要将胃吐个干净彻底，特别是吃过的任何和陈忠有关的食物全都吐出来。

“呸...呸...”齐一冰蹲在墙角不断吐出嘴里的污秽物。

挣扎了好一阵子，他感觉到胃里，嘴里再无可吐之物，吐出来的全是又苦又黄的水，这才扶住墙壁颤颤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大口喘着气，休息了好一阵子，忍不住骂道：“恶人终究是恶人。”

又一想到陈忠的悲惨身世和际遇，默默的叹气，只觉得环境改变人，人顺着环境而生存，自已何尝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