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京城平昌,端木府。
正值深夜,府中各人早已熄灯睡觉,到处漆黑一片,唯有一间房里仍然亮着灯。
端木信坐在软塌上,赤着脚,肩上披着一件黑色长袍。
夜晚清冷,他将快要滑落的长袍紧紧裹在身上,继续批阅前面的奏折。
面前的木桌上堆满了全国各地呈往皇帝的奏折,此刻全部落在端木信的桌上。
他一一批阅,需要回复的折子便用红色朱笔在上面写好回语。
大部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杂事,有向皇帝问询,家务难断之事的;有向皇帝介绍当地趣事,搏皇帝一乐的,更有甚者,实在没有什么可上奏的,连续多年只是在奏折上写道:“皇上龙体安康,臣安好。”
碰到此类奏折,端木信摇头叹息,拿起朱笔在上面批道:“实属废话,以后莫奏。”
只是当有朱笔批阅的奏折返回到当地官员时,他们不仅就此作罢,反而比以往更为热情,由一年一奏改为一年两奏。
当地官员也知道写的是废话,可仍是乐此不倦。
为什么呢?反正又不会受到惩罚,而且上面有朱笔批注,说明引起了皇帝甚至是端木信的注意。
若是不批注,他们又会一封加急一封的送来奏折,询问皇帝身体如何,来表现自已的关心,所呈奏折数量更多,更为频繁,着实让人无奈。
奏折当中若有紧急处理的事情,在批注完成后,放在另外一堆里,待到天明,府中的侍卫便会分发出去。
大量繁琐无用的奏折消磨了端木信的精力,皇帝的懒散,不闻不问和端木信的勤奋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批阅完最后一封奏折后,端木信站起身子,活动活动筋骨。
门口守着的年轻侍卫瞧见后,赶紧将小火温着的热汤端了上来。
端木信双手捧住,掌心感受着碗上传来的温度,在地毯上走了两三个来回后,一口将热汤喝尽,盛汤的碗随手递给侍卫。
“最近忙于政务,无暇顾及其它,沐衡现在怎么样了?”端木信顺口问道。
“回将军,大公子身体无恙,只是...只是...终日静坐于阁楼,沉默少言,不常与人说话,只有沐烟姑娘到来时,才会露出笑容。”
“嗯,我知道了。忙完了这阵,再去看看他。”
端木信背转身子,心里暗叹着:身体上的伤疤容易愈合,精神上的伤痕却是难啊。
识趣的侍卫这个时候一般会退下去,而这个侍卫手中捧着碗,恭敬的站在后面,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有事要报?”端木信看着欲言又止的侍卫问道。
“去往隨国的兄弟回来了,将军是现在召见还是等到明日?”侍卫问道。
“哦?速速叫来。”端木信说道。
“将军,夜已深,您的身体?”侍卫关切的问道。
“无碍。”端木信说完,坐在软塌上,拿来一方薄毯将腿脚盖住。
侍卫这才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两名身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侍卫走了进来,双双跪在端木信面前。
“说吧,探查的结果如何?”端木信开口即问。
“禀将军,我兄弟二人遍访白叶城,乐无言一事已完全探查清楚。”其中一名个子高些的侍卫说道。
端木信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高个子侍卫继续说道:“我兄弟二人找到那处庄园,深夜时分将坟墓掘开,尸身腐烂,无从辨别,只有那身破烂衣服尚在,经人对比打听,确实是乐无言当日所穿衣物。”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血迹斑斑的破布,“我从上面割下一块,原队长当日与他交过手,应当面熟,若是确认,此事便有定论。”
高个子侍卫将破布举过头顶,呈到端木信面前,后者伸手拿起,放在眼前端详好一阵,而后说道:“沐衡那边本将军自会核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