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捏着嗓子道了声谢,爬上车辕坐好,小心掏出十几枚铜钱递给车把式,车把式笑脸揣进怀里,哟~唷~走咯!
“老哥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郓州城南郊。”
“奥奥,那正好顺路。”凌振担忧又有一点窃喜,自己不会被半路抛下了,哎,这雷横去郓州干嘛?
刀风凌冽很快让两个闲谈人闭了嘴,看黑黝黝的轮廓向后褪去,回想几天的牢笼生活,凌振心中五味杂陈,车把式递来葫芦,让他尝一口热酒暖身,粗糙不堪剌舌头。
车行一夜,渐进安国村,此处房屋鳞栉却荒草萋萋,一声野猫嘶叫,却似女人哭,把凌振吓得喊出声!
“娘哎!这是什么地方!”
“嗨,客人你喊什么?看见什么了?”
凌振指指周围道:“这么大的村子,怎么一点柴火味儿都没有?”
“这里啊,可能就是安国村了,我听说有好多人从这里逃到郓城县的。”
“这里,有鬼?”
车把式嘿嘿干笑:“没有吧。”
凌振三魂出窍:“老哥,你别这么笑,怪吓人的~”
车把式收起笑容,扭回头去:“很快就到桥边了。”
马儿步伐渐缓,凌振掐着皮肉以痛觉使自己清醒,不知多久近了有人烟的李家道口,车把式打算歇歇马,凌振问清路径忙不迭逃了,三十里我自己去就行了,还是不要同行了。
凌振闻一处人声鼎沸,高挂牌匾李家赌场,心下一松,有人的地方真好!附近寻个半开张的铺子,准备吃点东西再赶路,滚热的汤面刚刚上桌,一大队弓手跨步而来,转眼间包围了赌场。哎,一大早有好戏看!人群中一位矮壮军官带着人冲了进去,赌场里人声爆炸,不多久打斗声消失,弓手们押着三人出来,为首的军官满意得哼一声,闻到了寒冽空气中浓烈的肉汤香味儿,笑嘻嘻走来。
凌振倒也没在意,没想军官的随从站到了眼前:“唉,别吃了,我看着你眼生,从哪里来的?到哪里去?”
“在问我吗?军爷,我只是个路人,有急事去郓州城。”
“有急事?”弓手围着凌振转了一圈,“哪里人氏?出门空手来的?”
“我…唔,郓城县人,去请大夫瞧病,带着钱不就是了,还要什么。”
军官突然发声道:“郓州大黄庙西边是什么?”
凌振语塞,早知道不说谎了,这不是往坑里跳呢么!军官看到凌振的窘迫,一声欢笑:“看来这贼是个新手,弟兄们捆上吧。”
弓手们如狼似虎,凌振束手就擒,这下可不给凌振面子了,五六人上下其手摸索凌振,从怀中拽出一个钱袋,恭维中捧给那军官:“李头儿,还是恁眼力毒辣,一瞅就准!”
巡查此地的正是寿张县刚上任不到半年的青眼虎李云,王伦花钱买来的职位。地方富庶,抓到的蟊贼都个顶个流油,李云出奇得尽职尽责,又很会来事,很快和上下熟成一片,这次抓捕几个惯偷,没想到多看一眼,又刨出个新手来!
“你这贼倒也不反抗不争辩,说说吧,老实交代本都头考虑从轻处置。”
凌振心叹,我怎么老跟都头犯太岁,“李都头,我是有身份的人,来此确实有事要办,还是县衙走一趟吧,一切就清楚了。”
李云听到这话相当搓火,什么?你是有身份的人?看不起我吗?还非要去县衙,你算哪根葱!我叫你知道县官不如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