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一在光球散去的前一秒站直了身子，虽然狼狈，但不至于弱了气势。而那具躺在他脚旁被他贯穿了的身体也随着光幕一同散作了满天的星辰。

包括神王与统帅，在场没有人认为最后会是他依旧屹立在这片土地之上。但是，一介凡人弑神，已经被铸就成了一件不争的事实。

红服老人强压着心底的震惊，在收到下属传来的消息之后，委派出了余下所有的黑衣男人追缉逃犯端木研。而天上的神王却制止住了意欲上前的老者。

张道一看着一张张相同且自己熟悉的脸庞匆匆经过，并没有出手阻拦。他清楚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或者说对方早已摆好了架势，静候他的出现。

朱烽等人再没有了一丝的轻视。科司巨炮轰鸣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察觉出光球内部的异变。但在此期间，几位天神却是将自己的神力尽皆发挥到了极致。如今四尊无比高大的天神相悬浮于空，垂眼低视着地下渺小如一粒尘埃的瘦削老人。

呼啸的风好像在随着张道一的抬头重新出现在这片战场，老人器宇轩昂，他突然笑了起来，与他阴冷的人设不符，笑声嘹亮之中似乎是有着万丈的光芒，“来吧！人间的账，我们一笔笔地算！”

他仿佛又变成了曾经的那个潇洒的少年，初入江湖，还没有被刀光剑影晃瞎过眼。

端木研并没有跑出太远，除了身后的追兵，在他逃往边境的道路两旁不断地有人影窜出。虽然不清楚科派是如何如此笃定他们二人会经此而踏入妖界，但是很显然，他们已经将所有的兵马囤积于此。

不过好在，现如今的端木研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被燕连环一句话问倒的端木研。哪怕周围跃过来的是一排排活生生的人类，他都可以不眨一下眼睛。缠绕在他右臂的灰白色风暴如今被他使用的得心应手，而随着争斗与逃亡而导致的上涌的气血不停地冲撞着他的左肩。这条漆黑的手臂坚硬异常，每当它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端木研都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兴奋。

可是西装男的数量就像是灾年的蝗虫，扫视一圈就连远方的楼顶都可以看到他们跳跃的身影。端木研竭尽全力，一次次地冲出他们的包围，然而此时的他像极了大海中的旅人，在自己拨开的一层水幕之后仍旧是一层厚厚的水帘，转身回眸，却已经望不见来时的路。

旧伤未愈，端木研身上的新伤却是越来越多。可活动的空间越来越窄，前路漫漫，已经布满了荆棘险阻。但是端木研并没有感觉自己有着太多的慌张，似乎自己仍旧留有一条退路。就这样，越来越多的机械残肢挂上了他的身躯，随着自己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许多的身影冲着自己径直扑来，企图凭借人山将自己压得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