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部分的史学家喜欢将战争比作一个巨大无比的车轮，在推动着人类的时代缓缓向前的同时，碾碎了无数平凡人脆弱的一生。而这一次的春深事变则是他们一件用不烂的论据，无数劳碌了一世的人类在同一个可怜的瞬间化作了一地无人问津的尘埃，或者说是炮灰。

在爆炸发生之前，拖着残破身子的端木研隐约间已经可以看到那一道绵延的边境，那里筑着高高的城墙。

左臂流动着的火焰大块大块地掉落，在他走过的路上留下一串难以磨灭的熔岩细河。右边的整个身子已经沉睡在了冰霜之下，随着他的右脚起落，踏出一片片冷冽的脚印。

他终究是从层峦叠嶂的包围之中冲了出来，然而为张道一所抗下的伤和左臂的爆发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这个可怜的前人类。他努力地维持着体内能量的平衡，像一个孤独的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光滑的钢索上面。

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可以活下去了，只要活下去，一切都可以有一个结果。求生的本能拿起了一个喇叭，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地重复。但是当突然冲出的黑影挡住他去路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想，或许死亡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更是自己难求的一次解脱。

“女主角都还没有登场，你这个唯一的观众干嘛要走的这么着急。”来人将自己的一切缩进了一袭整洁的黑袍之中。他的声音经过了特殊的处理，不过即使没有，此刻大脑一片混沌的端木研也不一定记得住或者分辨得清。

端木研并不想理会，他只是希望一切可以快点结束。他佝偻着身子，继续不停地走。

黑影咯咯咯地笑着，也慢慢地走了过来。“你真是跟他一模一样，平日里装的温文尔雅，一到正经事却总能心安理得地一意孤行，把旁人所说的一切全当做耳边的风。”

端木研大概猜得出“他”到底是谁，他不喜欢被冠上一个别人的名字，现在甚至有些讨厌。直到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担子。他从一开始，包括自己小时在幼儿园的睡前童话里面，都不认识什么妖帝。然而即使黑影说着话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的身体里面都提不起什么反抗的力气。

黑影一边笑着，一边一拳打在了端木研的小腹。

端木研周身的两股风暴对黑影造不成任何的威胁，他就这样若无其事地闯进端木研的世界。一拳一拳的压制着此人前进的欲望。原本在他体内肆虐的冰火在这一刻冲出囚笼，喧嚣着奔向黑影面门。

“还真有点麻烦呢。”黑影嘴上说着，拳头却不紧不慢。从端木研身体之中迸发而出的两种不同颜色的能量被升腾的黑雾迅速包裹，丝毫影响不到黑衣人的继续施暴。

端木研的身体已然到了极限，刚刚所爆发的攻击真的成为了他最后一瞬的回光返照。但黑影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奇怪的是，他同样没有对着虚弱的端木痛下杀手。似乎只是单纯地想榨干他的最后一丝体力，让他无法挣扎着离开此处。

张若汐是在黑衣人正斩断一截钢筋的时候匆匆赶到，她的身后紧紧跟着白壶和钱子云。

最初，他们的确以为段清秋老前辈将他们困在了郊外，毕竟老人空中画符是他们亲眼所见。但是端木研就在眼前，他们很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听着城内的轰响，他们仿佛过年被家长关在房间学习的可怜孩子。张若汐最终还是觉得要试上一试，并且已经做好了突破封印的准备。而当她的手掌贴向老人布下符咒的地方，得到的反馈却是空空如也。

女孩惊诧的回头，对上同样因震惊而站起身的钱子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