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若雪从梦境中猛然醒来，发现自己身边多出了两名妇人——洛锦依和墨清韵，手中还拿着一副形状怪异的叶子牌背靠背地沉睡着，还没有说苏醒的迹象。

若雪打了个哈欠，心想这两位祖宗昨晚到底玩了多久，怎么还没醒？打开窗户一看外面的太阳，发现阳光直射到房间里，还好没到日上三竿的高度，不然她还真担心起晚了。

“老祖宗，姑姑？”若雪轻轻地摇晃二人，许久没有动静，她便放弃这事儿。不得不说，定国公还挺会享受，居然在寝室设了炕，供好几个人睡。若雪以前是大多时候是躺床的，偶尔会睡在榻上；躺在炕上，还是她第一次的体验。

但感觉背上有些瘙痒，似乎不太习惯。

见两人不醒，若雪只好穿上一件普通的衣裳，梳理好干巴的头发，便跑到厨房那边整些伙食来。定国公府少有奴婢伙计，更没有做饭的厨子。幸得若雪还会一些，靠着不怎么精通的厨艺，为自己挣点吃食。可谁能想到，不等她落座用膳，洛锦依和墨清韵二人便摇摇晃晃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做好的早膳便两眼放光，飞快地跑到桌旁，大快朵颐起来。

这一幕，令若雪仰天长叹，心想这两位祖宗，难道不会做饭？非得吃现成的吗？再说，她只准备了一人的份，结果两人一起抢，还不够。

“别这么看着老身。老身吃你的东西，算是给你面子。”洛锦依从墨清韵手中抢来半枚鸡蛋，黄儿都没有，只吃了些蛋清，还有一碗米粥，不怎么精致。但这些便足够她一天的运动了。

“这鸡蛋还是挺贵的，省点吃的。那粥还是白米面的，少吃点！”这两人的吃相相当难看，而且还不忘拌嘴，仿佛很久没吃过这样的东西了。这些食物，对贫困百姓来说可谓是十分奢华的一顿。鸡蛋和白米粥，还是有很多人吃不起的；但功卿勋臣和士绅地主吃的比这些强多了，对它们没什么好稀罕。

自然也不珍惜。

呃……若雪无言以对，不就是鸡蛋和白米粥，至于吗？

若雪的小心思很快被墨清韵点破，并开始语重心长起来，仿佛回忆着悲惨的过去：“别小瞧这点东西，但凡老百姓能吃起这些，那想来不会有李世成这样的枭雄带着人们捅了皇帝老家，把承天府掀个底朝天。”这句话从墨清韵的口中出来，怎么想都是很怪异且震撼的事情。一朝宁王妃，竟然提起李世成的名字毫不避讳，而且情感上对他似乎持有赞扬的情绪，实在让人不解。

还好，定国公府就这三人，当是悄悄话也不会被人听了去。

“李世成……天王啊。”若雪立刻被这名字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想着自己随军当初巡抚山东，就是被他的人偷袭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名节，才……跳了下去。现在想想，她似乎死得太草率了。但这些都是往事，过去了几十年了，现在的若雪根本提不起怒火来。

“怎么，你对天王有什么想法？”洛锦依默不作声，这话还是墨清韵先问出来的，“不用担心，这里没有宫里的暗哨，随便讲。就算说什么，我们也不会生气。”看似是质询，但墨清韵更想知道，若雪心中的想法。不为别的，只是好奇罢了。

对老祖宗来说，李世成作乱让她们的确头疼，毕竟是掀了自己苦心维持的江山基业。但这些都是过去式，何况后辈们确实给力，没有坐以待毙，反而将天下重新打了下来。如今，大兴的现状并不令人感到满意，但还是有少许安慰。

对若雪来说，这个问题是比较难答的。虽然她曾是燕王妃、大兴皇后，还是丰国公长女，却对当年百姓的遭遇感到同情。自己也设立两处救济棚，但不像太孙这样，形成朝廷的规制。当年，她还劝过王启，要善待燕地百姓。

好在，王启听取了若雪的建议，对百姓多加善待。或许正因如此，燕王军在河北地方才能迅速站位脚跟，除了武力强大的燕军和北漠骑兵，民心也相当重要。

至于李世成，除了不忠朝廷、起兵造反、作乱中原，若雪真挑不出什么错来——思宗皇帝什么本事没有，总喜欢瞎操心，又喜欢胡乱指挥，把自己的一副牌打得稀烂，落个死于乱军的下场。而听得姑姑的话，若雪也逐渐认为，当年朝廷要是能及时调整政策，不致数万万百姓流离失所，也不会出现这种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