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皇帝的询问，棠溪年只是态度恭谨地回复道：“比起陛下，我国君主远非能比。”在中原待的久了，棠溪年也耳熏目染，习得了些自谦的姿态来，“国王陛下的称号，是从他的对手得来的。我国贵族和人民从来没有这样盛赞过国王陛下。”

棠溪年的解释本该撇清其中的关系，却让王启听得别扭。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又连忙改口：“皇帝陛下，但您不一样。作为同样伟大的统治者，对国王的赞誉，实则名副其实，是两国友谊来往的象征。”棠溪年的解释说不上高明，但绝不蠢笨。王启忽略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对两国的“友谊”夸赞几许。

“我朝与泰西诸国，虽路途遥远，但互有通商，算的上互惠共利。棠溪年博士，朕今天和你单独聊天也没有别的意思，闲来无事罢了。”王启的话是这么说，但始终细细打量着棠溪年的反应。这些西洋人虽然在京师待着，不允许他们四处闲逛，但手上肯定有一些稿件日记，记录着在京城的见闻。

这些事情无论是否传到泰西，王启都十分好奇，这些人到底见到了什么，以及他们的评价。

“不过，朕倒是想听听，棠溪年博士最近在京城有什么见闻，奇闻轶事也好，道听途说也罢，朕很想了解一番。”王启微微变色，故意展现着自己的困惑，棠溪年思考一会儿，便向这位天朝皇帝讲述最近的经历。事情很多很杂，但没有一件是值得注意的，王启稍微放下戒心，却没有完全松懈。

有些事，他还要从白衣卫、东厂这边得到证实。

也许二人聊得投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阎良弼、乐正阳两人在钦天监的指引下，通过天文望远镜窥探浩罕的星辰——尽管不是所有的星星都能看得清晰，但岁星、土星的轮廓看得清楚，让阎良弼、乐正阳两人十分激动。

这可比肉眼观测强得多，他们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发现并观察的——早先的天文历中，中原人已经放下了岁星和土星，但他们仅凭自己的肉眼凡胎。

不得不说，望远镜的进步给他们带来了非凡的感受。

而在这些星际之外，两人还看到虽看不清，但更为遥远的瀚海星空，一时间感受到自己的“渺小”。那些星星姓甚名谁，他们也不知道，就连钦天监官员们暂时没能得出结论，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景色，来到了一片未探索过的“新世界”。

“皇上，臣提议，您应该看一看这些。”

怀着激动的心情，阎良弼、乐正阳二人极力主张皇帝亲身体验一番，不要落了遗憾。

王启犹豫了一下，本打算拒绝，但在殷切的目光下，他凑了上去，瞧见的，则是一片漆黑的虚无，随之而来的，是众多耀眼的光芒。

这番经历，足够令人回味很多。

比他自己用肉眼观星，感受还要强烈一番。

而在宫城以外，公主府这边也同样展现出一番非凡的场景。墨清韵带来的天文望远镜，给若雪和永清公主，带来新的体会。

“哇，我可从来不知道，在太阳、月亮以外，还有这么多……”永清、若雪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纷纷感慨星海的浩瀚无垠。在她们眼中，日月星辰，便是所有；可从来没直接体会过，星辰的数目是如此繁多，都看花了眼。

“姑姑，你不看吗？”

在这一过程中，墨清韵却无动于衷，坐在一把椅子上嗑起瓜子来，见若雪的邀请，她提不起兴致，委婉拒绝了好意：“不了不了，我啊，看这些东西头晕得慌，眼不好受。”这只是推托之词，但架不住若雪的软磨硬泡——

“姑姑……”若雪睁着水灵的双眼，表现出恳求的姿势，喊出的称呼，也是矫揉造作得很。

墨清韵不禁头皮发麻，心想若雪这小姑娘，什么时候开始撒起娇来？没办法，她只好勉强地站起身来，凑近望远镜的端口，自顾自地感慨起来：“嗯，确实挺震撼的，下次不要再对我撒娇了。不然，我把你的嘴封上。”

若雪嘿嘿一笑，自觉地退了几步，还想躲在永清的身后却被挡了下来。

“娘啊，你不要什么时候都躲在女儿的身后。这样对你可不好。”永清劝说着自家的娘亲，表示风能进雨能进，娘亲不能进。她这样的姿态，令王莯都怀疑，娘亲是不是改了性子——但一想起小姑娘的身材，她又不禁暗笑，果然，和小姑娘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