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莲子汤熬得有点苦了。下次多放点糖。”陆若华抱怨了一句，觉得这莲子汤的口味有些苦涩，但听得王启是亲自熬制的，她就一阵好笑。

王启什么时候会亲自下厨了？这不符合常理。

他也是老脸一红，觉得尴尬，于是嘟囔两句：“朕盯着尚膳局的人亲自做的，这不算吗？”王启没有做饭的本事，能骑马杀敌、下马治国就算不错，还要让他做些什么？而且，做饭这件事，若雪也好，若华也罢，这姐妹俩才最擅长而已，而他不知道吃过多少她们两人亲手做的饭。

自然，若雪的饭，就吃了几年而已。

“有什么事直说，陛下不用遮掩。是看上哪家的姑娘，还是有其他的？”陆若华直言不讳，对王启心里的算盘猜的极好。陆若华不反对皇帝选妃纳嫔，但如今这么大岁数，还要再来一次？那实在是太过荒谬。许是丰国公家的氛围极好，陆若华很少听到，陆家人喜欢纳年轻妻妾的事儿——除了自己的好侄子。

而放在不少人家里，六七十的老人纳十六七的姑娘，都是常见的。

皇帝从不提倡，也不反对这件事。当年他还五十大寿时，还迎了年轻的康妃。顺妃和敬妃也是在那一段时日入宫的，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岁左右。

“别祸害人家小姑娘，陛下。这对你的名誉不好。”陆若华继续道，“倒不如想想法子，给皇孙找个好归宿。”

听得这话，王启淡淡一笑，表示若华莫要担忧。

“太孙都不着急，父母也不心切，咱们做爷爷奶奶的，操心也没用。但是，朕要说的事情，你可要做个心理准备。”王启想过好几次，要不要将若雪的事儿告诉给她——这对姐妹，话虽如此，却不见得亲近。他记得，前丰国公陆昌，自己的小叔子与若华关系很好，胜似亲兄妹；但若雪与若华之间，他不太了解。

这事儿不能大张旗鼓，但王启终究忍不住自己的激动，想要将这件事告诉给若华。那是她的姐姐，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

“你的姐姐……”

不等王启说完，若华面色一冷，眼底的光彩瞬间沉了下去，仿佛不愿意听得皇帝提到她。王启自然注意到其中的变化，只好停下话头，将自己的内心掩藏起来，沉默以待。看来，若华的心中，对她的堂姐印象不好。

“没事陛下，你继续说吧。”陆若华疑惑皇帝的变化，似有事情瞒着自己。正因如此，她才觉得气恼，堂姐啊堂姐，你死了，也不让人消停。

四月底的时候，王启才去紫禁山祭拜，回来就大病一场。好在老天爷保佑，不然皇帝的死，若雪得占一半的责任。若华见识过皇帝的窘态，每次提到若雪时，都要懊恼好一阵。她感到愤懑，一个死人，值得皇帝思念也就算了，还不让人省心！

又回想皇帝早些年做的荒唐事，沉迷道术也好，迎娶德妃也罢，皇贵妃知道，这就是皇帝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一点意义都没有。

“没事，就是看见你，便想到你的姐姐。”王启说了句实话，但也没有说错，可伤的是若华的心。

若华同样沉默，对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已经了解得通透，但每次听得这话，心中不免出现伤疤。若华，是若雪的替身，但她们二人长得不算相像，是实在不同的两人。

“抱歉，朕说错话了。”若华心情的失落，王启看在眼里，心中更不知道如何说明这事儿，只好坐在她的身边，连碗都放在一旁，打算好好谈一谈。

“没事，若华知道自己的处境。”若华一改前态，将自己软弱温顺的形象瞬间变换为一种坚韧不拔，尽管她的声音带了些踌躇，但是从未流下一滴眼泪，“对了陛下，大姑娘的情况，怎么样了？臣妾听说，耿敬亭妙手回春，将姑娘救了回来。”

若华和王启只有一个孩子，那便是太子王沛，可见他们之间的感情生活，并不紧密。但若华将永清、肃宁两位公主视如己出，但自己更偏心肃宁一些——这孩子是从小看到大的；但对永清，她也不算不关怀。公主府里的桂嬷嬷，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晚年给她一个归宿，好生服侍莲儿。

“是啊，耿院使医术高超，做到朕都不敢想的事情。”对耿院使的医术，王启心知肚明，感慨是真心实意的；但皇贵妃有句话说得不全面，公主的病情，更应该感谢老祖宗，以及若雪。如果不是那颗药，女儿怕是早就撒手人寰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任哪家的父母都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