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知和驸马聊了多久,一坛子酒似乎有些空荡荡的。然而,这酒太子没喝多少,反倒是张祺迷上了此好,喝得昏头转向。不得不说,这坛子也就半尺来高,也不得粗壮,一圈而已。但许是陈酿壮人,张祺早已不胜酒力,晃得昏头。
“太子爷,臣真的……不能再喝了……嗝!”尽管这么说着,张祺也还不忘品完最后一口,然后便颇为失态地摔倒在地上,合上眼,不省人事了。这一过程行如流水,十分顺畅,根本让人看不出推诿虚假之意。见此形势,太子连忙命刘志将驸马抬下去,暂且安置到偏殿,等妹妹什么时候来了,自己再做后续安排。
“六子,现在几时了?”
见窗外太阳正照耀四方,燥热得很,太子又做了拉帘的动作,以免遭受日光毒辣地照射。只听得刘志一句“午时七刻”,太子便知道,自己该出面了。
皇贵妃的千秋节,身为儿子他应该出席的;但在这之前,还想打探下二姐的情况,同时和这位驸马都尉谈点事儿——省得他在东宫闲得无聊,又不想处理朝政。通过和驸马对酒,太子消磨时间,也做好安排,便起身到翊坤宫请安贺寿。
在临行前,太子吩咐刘志,将府库里的礼物贡品整理好,分成三批过去,不要一次性就摆到母妃眼前——他有自己的安排,不希望自己送礼的举动引来各位命妇的争议。“第一份礼物,就现在送过去,第二批就今天下午,晚宴之前;第三批,等诰命们出宫之后,再单独送到翊坤宫吧。”王沛努力地想要维持自己孝顺太子的形象,但他发现,除了在逢年过节时为母妃送些贺礼和祝福外,好像什么也没做过。
比如,为母妃洗一次脚、更一次衣裳,他的确没碰过这样的事儿。
“主子,您在想些什么?需要奴婢分担吗?”见太子若有所思,刘志以为他有些麻烦,想要上前分忧一番;但太子知道,刘志做不来这件事——又不是他亲自出力,又有什么用呢?太子暗自叹息,只得走入殿外。
说回来翊坤宫,诰命们正用着精心准备的午膳。
哪怕烈日炎炎,但在翊坤宫已经安排好了避暑的准备,将储藏的大冰块放到翊坤宫的四周,降温增湿,以表清凉。但这个季节,其实放上多少冰块也是无济于事,不过午宴还是安排了若干凉品小吃,还有可口的瓜果,让躁动不安的众人稍微安静下来。
皇贵妃不喜冷热,身边的宫女一直为她扇风取凉,额头上不停地出汗令人烦热。而在诸多命妇中,如平国公夫人、武君兰等有些按耐不住,只能强忍着不安,做出淡然自若的表情来。而孙蓓作为大家闺秀,一个劲地暗自抱怨,甚至还发出了声响。
“皇宫这里怎么这么热啊,还不如侯府的偏房凉快!”孙蓓小声嘀咕着,可声音被旁边的人听到,接着又是一阵议论。她们的声音的确小,却密集地聚集起来,叽叽喳喳地,听起来比蚊蝇都糟乱。
这样的情况,令有些人坐不住了,特别是令嬷嬷,先是站出来替皇贵妃安抚众人:“各位夫人少安毋躁,尚宫局已经到冰库去了。”令嬷嬷也汗流浃背,鬓角的白发已经沾染了水渍。奇了怪了,今天中午热的怪异,而尚宫局的人还不到吗?
陆若华递给座下一个眼神,冯丽萱立即会意,吩咐乐正铃到冰库瞧一瞧情况。尚宫局办事不力,乐正铃身为掌仪在事后免不了训责一番。
就在众人坐立不安之时,之前派去尚宫局的奴婢已经回来,向皇贵妃等禀告诸事宜。她们从冰库取来了新的冰块,这就安排到翊坤宫内。
“那还不快去安排,还要皇贵妃和诸位夫人等着你吗?”陆若华没有开口,令嬷嬷却是对着女官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来,对着她们以及身后的尚宫局,发出警告。
“奴婢这就去。”这女官是新来,尚且不懂多少规矩,被当众这般训斥,少不了怯场与软弱。
令嬷嬷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习惯了,对女官的胆怯十分鄙夷。刚想着训责些什么,便听得墨清韵说道:“皇贵妃不必这样置气,女官嘛,训斥一两句就好了,别把什么事都甩给她们。这天气不正常,也怪不得宫女的头上。咱还是等着冰块送来吧。”
墨清韵淡定自若,但话语间充斥着对皇贵妃的些许不满,也许是之前的短暂交锋,或许是准备不足的抱怨,但这话听在大多数人耳中,都像是一根导火索。宁王妃真的什么都敢说,这可是翊坤宫啊,在皇贵妃面前插手起女官的事,这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