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抚了抚肩头沉积的白雪,不经意道:“是吗?”
林中眠抬脚走在前面,轻甩拂尘将上面的雪花除去。许是苏子衿即将离开,心中难免有些不舍,她开口道:“大人虽随心随性,但却也是至情之人。当年之事贫道虽只从他人口中听说,但想来大人也应当另有其因。”
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之上已经堆积了不少雪,两人走在上面,一步一个脚印,还能听见积雪被挤压而发出的声音,细小但却有些扎耳朵。
还有几分绿意的路边小树上时不时落下一团积雪,露出一大片点白的苍翠来。
“但是大人自那件事情之后,变成如此模样只怕非叶君所愿。”
林中眠叹道,她不曾在苏子衿眼眸与神情之中看清苏子衿任何感情,因为她常一笑而过,模样甚是潇洒。
但其所做只是,却是处处透着执念,放不下,舍不开。
苏子衿浅笑着,没有被林中眠的感叹所感染,只是平常的道:“死人能有什么意愿?现世之人何必被已故之人圈扰?”
林中眠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苏子衿,她直直的看着苏子衿目遮后的双眸。白色的目遮后那一轮血红的眸子中,一如既往满是清明的笑意,甚至能够洗涤人心一般,在那干净澄澈的浅笑之中,她仿佛看到了世界的宁静。
干净的不可思议。
有时候越是宁静,背后便越是混乱。林中眠甩了甩拂尘,道:“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为大人揭下这张面具。在贫道看来,当真是阴阳怪气。”
苏子衿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如此亲民的模样在道长眼中却是阴阳怪气,道长眼光不俗。”
“走吧,贫道让人为大人备马。”
两人慢悠悠的走入长廊,沿着长廊走到道观门口,早有小道姑牵着马在门口等候。
马上挂着行礼干粮,苏子衿走上前去,迅速翻身上马,白色的衣衫翻飞,一头银丝在雪中美如画,看呆了道观口一送行几人。林中眠也微微有些失神,回过神后笑道:“大人此般容颜未曾招致祸事,却是祸事自起。请大人切记,大人劫数尽在身边人。”
说完林中眠对着苏子衿行送别礼,在道观门口的小道姑和在她身后的弟子们也都纷纷行礼送别。
苏子衿将马上挂着的帷帽戴上,一甩马鞭,喝道:“驾——”
苏子衿沿着道路下了山,不知是谁将她将要回京的事告诉了附近村庄,在官道口上,几百村民都带着自家最好的东西,等候着苏子衿。
苏子衿在远处便看见了那官道口上的人,下马牵着缰绳走到了百姓面前。
“大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这路上冷,大人把这些衣服捎上,路上可以添点衣物。”
出来跟苏子衿说话的是一村的村长,除了一个村的人一起送的东西,每家每户都还有备一些自家煎的饼或是自家酿的烈酒,均是准备送给苏子衿一路带上。
苏子衿笑着将村长递过来吧衣物推了回去,拍了拍马背上的包袱,道:“林道长都已经将行李安排妥当了,各位就快回吧。况且为官为民,又怎能从你们手中拿东西?”
见村民们都没有退意,苏子衿道:“这官道只是都有驿站,若是再不走,只怕今晚我就得露宿道上了。我现在赶往城镇,那里还有随侍的下人和侍卫在等候。”
听苏子衿如此说,几位村长这才不得不叫着村民们把路让开。期间还有几个村民偷偷往马背上放东西都被苏子衿制止了。
雪越来越小,最终在马蹄声中停了下来。刺骨的风不停的撩动帷帽上的白纱,并将苏子衿的衣衫灌了满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