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歌当然不是自寻死路。
当宁歌的下坠速度越来越快、衣服上的布料飞起、打在脸上已经有点疼的时候,控风咒就自行运转起来,狂暴的风在宁歌脚底汇集,又被咒术束缚住,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到脚踝之上,宁歌只觉得仿佛踩在了柔软的草地上,足底微微向下一陷,又被柔韧的力量弹出来。
速度减缓下来之后,宁歌才有闲暇看看周围——倒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
这铁木的树皮在外界看来坚实一片,从这里头的通道朝外瞧,却只是像蒙了一层纱,宁歌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展开灵视,可透过这铁木树皮看到的却并非漆黑一片的地下国,而是被点点灵光照亮的瑰丽世界,越朝下层坠落,下面的怪物长得越是奇形怪状——先前宁歌在地下国二层见过的,被谷雨和大师兄驱使的凶兽,好歹还看得出些和地面上生物相似的地方,到了此地,各种见所未见的丑陋怪物就像是造物主信手拼就,别说叫出名字,就连哪边是头、哪边是尾、五官在何处宁歌都猜不出来。
这些怪物在这片地下国里厮杀,光宁歌这粗略一瞥之下,就已经有两头怪物在拼杀中失去了性命,而胜者拖拽着它们的尸身继续前行,在一片黑暗的铁木丛林里继续寻找下一个对手。
宁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这片无声的战场带着一种独特的机械而冰冷的美感,每个怪物都像是这个更大整体里的一个零件,为了更多的食物、更悠长的生命而生死相搏,可又隐隐约约地,似乎遵循着某种独特的道,为了某个更高存在的意志贡献了一切,那种大道生长的沃土。
这就是……那些修道者追寻的道?
宁歌觉得一股冷意窜上心头,转头向守护者确认,却见玄幽就漂浮在左近,目光却幽深,望着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听到了宁歌在心底的问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宿主的天赋真是惊人。”
宁歌嗤笑:“天赋?我听说清随那样的天生灵根者,是那个试炼监察者也不得不重视的后辈,听小满说,我并没有那种过人的根骨,就连系统都发布了寻找我自己能修的道的任务,虽然不知道系统为什么选择我作为宿主,更不知道它对我的体质做了什么改变,可恐怕那所谓人人皆可有仙修的玄道宗所能提供的道种,我也是无法接受传承的——虽说总还是得去玄道宗一趟碰碰运气,可正道玄道二宗,恐怕都不是我将来能走上的道路,说我是个无道之体都不为过,又哪里来的天赋?”
玄幽摇摇头:“虽然限于系统的规则,我无法多做说明,可系统既然选中你,自然是因为你有其他过人之处——以凡人之身斩杀心魔这种事情,就算是在千年前的道宗兴盛之时,我也从来没听说过。何况修道之路上,虽说天生的根骨和身体与灵气的相容度会让人在最初的进境比他人快一些,可决定最后那一道关口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身外之物,而是修道者对于大道的感悟,宿主你并未入道,就已经能对大道有这种程度的感应,说一句天赋惊人并不为过。”
宁歌闻言倒是真的愣了愣:“原来你知道我斩杀了心魔?”
难不成自己的复生,真的和这系统有关?
玄幽指了指宁歌手腕上串起了沧溟锁的那根金线:“九天缠我还是认得的。”
“九天缠?”原来这斩杀心魔之后获得的金线还有名字?宁歌自然大感兴趣,“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