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过程倒比宁歌想象的更为轻柔。
落下半程的时候,宁歌发现自己周身冒出了濛濛金光——一个金色的光球将宁歌笼罩在其中,宁歌伸手戳了戳,这光球如有实质,将她的手指弹了开去。
下坠的势头逐渐缓和下来,到了接近地面的时候,光球的速度已经像飘来荡去的柳絮一样和缓,宁歌双脚着地的时候甚至没觉察到多少震动感。
宁歌还待再用灵视观察一下这光球的组成,可它一触及银色的地面,就像个漏了气的皮球,迅速萎靡下去,成了宁歌脚边的一滩液体,又渗进地里,消失不见。
这难不成也是个阵法?
可宁歌再运转灵视的时候,身边却并无丝毫灵气波动,脚下银亮的地面看上去和肉眼所见并无差别,它阻隔了灵视的感应,表面光滑得像一面镜子。
但是方才的光球,显然绝不可能是天然生成,此地必然受到某种道法的控制——这点宁歌可以确定。
身后的守护者看出了宁歌的惊疑不定,却并没有解释,反而安安静静地跟在宁歌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一句话都不说。
看他的神色,甚至还有点紧张。
宁歌又在心里呼唤了几次守护者的名字,玄幽都没有答话,只是一面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宁歌噤声,一面又离她更近了些,简直要贴上她的背脊。
看上去,简直像是在躲避着某双暗中窥探着的眼睛。
难道,守护者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仅仅是系统给自己施加的幻觉,而是以某种形式确切地存在于世间的东西?
这一次,守护者在一片沉默里点了点头。
宁歌尽力压下了自己心头些微的愉悦。
守护者和系统并非一体的存在,这一点宁歌已经有所猜测,而这个守护者并非如他自己所说,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幻想里,而是一个可以同外界交流的切实存在的东西——这就给了宁歌更多的转圜余地。
宁歌不敢再继续深想,引起玄幽的注意,转头问已经等候在一旁的猎人单飞:“所以你说的那位大人,就住在这边?”
“正是如此,小人单飞,于此冰原地下国底层,代主人恭迎郡主。”单飞熟练地对宁歌行了个侍者觐见贵族的礼。
宁歌眉头拧了拧。
单飞这个礼行得很标准,他一个山野之民,自然并没有什么机会使用贵族的礼法,可一套动作下来却行云流水,不见滞涩,显然是经常习练而成。
可偏偏他行的,并不是当朝的正礼。
明德太祖开国后,在位十七年,薨逝于明德十七年冬月,继位的不是太祖钦定的太子,而是太子的幼弟,当时的三皇子、后来的景太宗穆云。
太宗在位时,曾重修过太祖定下的礼法,称景礼,自太宗而后,沿用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