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玄幽的气息远离了些许,宁歌很是有些遗憾,又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如果这片黑暗真的能够把“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给吞噬,而此间的主人还偏偏能把掉进去的单飞给捞出来,那守护者的谨小慎微就突然变得理所应当了。
毕竟,这是个可以感知到某种不存在的概念,并对其施加影响的家伙啊。
宁歌有些幸灾乐祸地在心里安慰了玄幽一句:“不慌,说不定系统很靠谱的呢。”
玄幽站得离宁歌更远了点。
就在言谈间,那片黑暗的海岸线愈加逼近,宁歌觉得脚下的银色海洋逐渐成了银色的大江,又从一条大江变成了小河,再由小河化作了潺潺的溪流。
溪流的尽头,一切都被黑暗包裹其中。
除了一栋小屋。
小屋搭得很是草率,几截铁木的枝干做了个框架,其余地方草率地用木板遮蔽着,靠宁歌这个方向的墙面留了一个洞口,大约算是门,屋顶上杂七杂八地铺了几块兽皮,宁歌一眼望去,也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不过想来在这地下国,能让此地主人挂在屋顶上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善与之辈。
单飞领着宁歌熟门熟路地进了小屋,里头空无一人,单飞从另一个看上去挺像个窗的洞口探出头去,拉了拉床边的绳索。
绳索的一头通向外头那片漫无边际的黑暗,另一头系着一个兽骨所制的风铃,被单飞一拉,丁铃当啷地响,声音算不上优美,那骨头里更是隐隐传出虎啸之音,为这风铃平添了几分威势。
然后黑暗里也传来了一样的风铃声。
宁歌瞪大了眼睛。
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里,远远地飘来了一叶扁舟。
一个老者立在船头,慢吞吞地摇桨,那船就像是在漆黑的世界里漂浮在并不存在的水面上,朝着小屋的方向慢悠悠地荡。
明明看着老者并没有怎么挪动,小船却像是一支离了弦的箭矢,只是五息的时间,老者就已经快抵达岸边。
到了近处,宁歌才看清楚老者的脸面。
他不知有多少岁了,稀稀疏疏的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双眼蒙着一层灰白色的阴翳,额头与面颊上堆积着层层叠叠的皱褶,腰背驼起,像是背着什么无力承受的重负一般。
老者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踏上了银色的地面。
单飞急急忙忙跑出屋去,搀扶着老者进屋,向宁歌介绍:“这就是我的主人,也是这片冰原地下国唯一的国主。”
宁歌心下惊疑不定,那老者的目光昏昏沉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守护者,只能恭谨地以觐见帝王的明德太祖立下的礼法拜见了这位老者——她还记得,单飞所学的正是这一套古礼。
老者开了口,哈哈笑起来,这笑声倒是中气十足的,像个壮硕的青年,配着他如今的面孔,真是分外奇异:“不必多礼,女娃,你就是老子的后代?”
后……后代?
宁歌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