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源处一个男子托着直径约有成人一拃的圆盘,火苗摇曳在面向商修生一侧的盘中:“你与中土有什么关系?”
商修生上前几步鞠躬见礼:“家父出身中土,故此身与中土修士有所相似。”
男子面前的火苗忽然跳动不止,商修生知道那是他在拨弄手中的圆盘。
十数息时间过后,商修生脚下的影子开始缩小。
他也终于放下手臂,抬头审视男子的形容。
男子看来三四十岁的模样,面容清癯,头发用白麻束得齐整,不封边的麻衣仿佛挂在身上,腰后别了把竹骨纸伞。
当商修生审视男子之时,男子也在审视商修生。
“形沉气轻,确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前辈谬赞。”
“别叫我前辈,我没那么老。我姓司空,叫我司空就好。”
“司空先生。”商修生微微侧身,手指已夹住贺长留遗下的花钱。
司空轻叹:“许久不见长留踪迹,几日前才推演出他已得道的事情。我马不停蹄赶来银月寨,不想却被你们给掳走了。”
商修生躬身:“银月寨野蛮,让先生见笑了。”
男子向前迈了几步:“无事。中土还有更野蛮的,你还没见过呢。”
商修生双手呈上花钱:“长留前辈遗物,司空先生请收下吧。”
复姓司空的男子只是瞥了一眼精美的花钱:“你看过了?”
商修生低头:“好奇驱使看过一眼,其中精妙并未识得半分。”
男子垂眸凝视手中圆盘,良久抬起左手点在某处,从中抽出一根长条形的物件掂了两下。
商修生愣愣看着男子手中的木剑,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哪个细节暴露了剑谱的事情。
男子将商修生的反应选择忽略,旋腕将剑茎递给少年:“学了几式就耍几式,这《鸾逐烟》我还是第一次看男子习练,少侠就当帮司空开开眼吧。”
商修生接过木剑,回忆着易错的点滴,左手剑指并拢,作势起手。
男子却抬手制止了他:“你的伙伴们似乎不太高兴,我们换个地方吧。”
商修生握剑的力度骤增,身后石门的闷响正一声声敲碎他精心调整的呼吸。
男子收圆盘入袖取纸伞在手:“跟紧我。”
商修生只能抱剑错后三步,与男子保持主仆的距离。
日落余晖顺着洞开的石门泻进走廊,给污浊地面铺上一层旖旎金纱。
男子撑开纸伞,胁下衣袖猎猎,如有清风生成。
他一步迈出走廊,一眼慑得门外众人止住动作。
一瞬间唯一直视男子的刀铮甚至退后三步五体投地,一如锦为信面前的苗忆诗。
满地尘埃散成那日庙宇中的香火,成为男子潇洒身影的背景板。
察觉到商修生一闪即逝的担心,男子特意侧过身子:“只是封灵识而已,待会点他们的印堂穴就会解开。”
随后带着少年驾风而起,径直飞向某个少年熟悉的方向。
耳畔的风声有如鹤唳,皮肤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割动。
商修生愈发向往中土修士的风度,明明这些才更符合他对修途的幻想,南疆的勾心斗角他实在是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