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就是如此莫测。
有人甘愿背负骂名、透支生命为心爱的后辈子孙铺就一条青云路。
便有人无视触手可及的一世荣华,而执着地谋求内心的那片安宁。
卢明远在广陵郡王说完那番意味深长的话后一直保持沉默,这让广陵郡王意识到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劝动这个一旦下决定就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外孙了。
“罢了、罢了。随你吧。”广陵郡王想起卢明远刚回京时转交给他的卢松毅写给他的那封信,无奈地喃喃自语,“老家伙,你还是高估我了啊。明远这小子的性子哪是我能劝得动的啊!”
广陵郡王自言自语的声音很轻,卢明远并未听清他后面在说什么,便问他:“外祖父?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广陵郡王不耐烦道,“我说的你也不听,还干吗问我说了什么话?”
他扶着额头,装作头疼道:“你快带着你这帮小兄弟们离开,我现在看到你就头疼。
福平?福平!你跑哪去了?快扶我到床上躺会儿!”
卢明远以为广陵郡王真的被他气得不舒服,赶紧上前搀扶,但直接被广陵郡王推开,“都说让你走了!均朔,均朔!过来把这小子给我弄走,我这会儿不想看到他。”
萧均朔与广陵郡王朝夕相处,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他也不戳穿,径直走过来抱住卢明远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拖。
卢明远一时不察被拖得踉跄了两步,“表哥!你干什么呢?外祖父正不舒服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萧均朔把他拖到门口,“我的好弟弟,你的眼睛是明达那把心爱匕首上的猫眼石吗?要不然怎么看不出老爷子这会儿是因为你才叫嚷着不舒服呢?我保证,只要你离得远远的,他立马就能恢复过来。”
卢明远将信将疑,但也不敢再过去,怕再刺激到外祖父他老人家。毕竟年岁大了,跟个孩子一样,喜怒不定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既这样说,我便信你。只是外祖父所言之事,我绝对无法答应。”卢明远看着萧均朔眼神坚定,“祖父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管。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既然不愿意我去找他,我不去便是。我会留在新京,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我的一举一动你们都可以知道。”
萧均朔苦恼地扶了扶额头,“你怎么就这么犟呢?算了,你连你祖父和外祖父的话都不听,就更不会听我的劝了。我也不会对你有太多干涉。
但是,你必须牢记一点。那就是遇事三思而后行,绝不许莽撞行事。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我们。”
只能说被偏爱的人总是会不自觉地有恃无恐,让偏爱他们的人被迫妥协,就像卢明远之于广陵郡王和萧均朔。
得到萧均朔隐晦的支持,卢明远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让他对萧均朔倾诉感激之情那更是不可能的。
“行了,啰里啰唆的。”卢明远假装不耐烦道,“不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和几位弟兄们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走了!”
说完,他便冲着钱不弃和胥琰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而后他们便很快一起离开。
萧均朔看到卢明远那副不自在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是感激的,只是以他那别扭的性子根本说不出来罢了。
等他们离开后,他便折返回到广陵郡王那里,略带担忧地问道:“祖父,真的就放任明远继续查下去吗?”
广陵郡王没好气地回道:“那不然呢?是我能劝动他还是你能劝动他?我们都不行,就更别指望康慧她们夫妻二人了,明远到现在还没原谅她们呢!”
萧均朔想起昨天晚上卢明远跟康慧郡主不欢而散的场面也是一阵心悸,“以姑母的性子能主动到郡王府找明远,还带上修林、修山二人,已经是极大的退让了。就算这样还是没能跟明远缓和关系,看来真的如您所说,他对姑母姑父还心存芥蒂。”
广陵郡王叹口气道:“康慧也是的,都到这个岁数了,脾气还是这么硬,怪不得明远不愿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