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皆知,更鼓房当差者悉为获罪之人,净军则为其中最低等之职,其职晴夜尚可,若遇风雨晦冥,苦不可言。
万贞儿轻叹了口气,“今日未时,万岁爷召俊草去御书房问话,不知怎么就责他谄媚惑主,曲意逢迎,俊草辩了几句,万岁爷龙颜不悦,下令杖了五十,还将他贬去更鼓房当差。”
“谄媚惑主?怎么会这样?我要去找父皇,”太子说着话就要往外走。
万贞儿急忙跪下,一把抱住了他,“小爷,万万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太子看万贞儿脸上淌泪,急忙拉她起来,“贞儿,你起来说。”
“万岁爷罚了俊草,就是因为小爷对他太好,让他无端落了别人的口实,”万贞儿一边抹泪,一边哽咽道,“万岁爷并不知道俊草的忠心,只担心小爷你受了外人的挑唆,被人利用。”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太子搓着双手,一脸犯难。
“唯今之计,只有让俊草先去更鼓房,等过些日子,万岁爷心情好了,再把俊草要回来。”
“可我舍-舍不得俊草,”太子想起俊草的好处,忍不住又要哭。
万贞儿见太子松口,愈加柔声细语,“奴婢也舍不得,但这是万岁爷的意思,万岁爷如今正在气头上,若是这个时候说情,只怕适得其反。”
“既然我什么都做不了?那我去瞧瞧他,”太子又要往外走。
“小爷,还是让奴婢去吧,”万贞儿将他揽在怀中,轻声说道,“奴婢已经安排袁珵秀照顾俊草,他不会有事的。”
太子看着万贞儿,满是不解,“贞儿,俊草到底有什么错?
“万岁爷说他错,他就是错了,”万贞儿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明日里你去给万岁爷请安的时候,千万不要提及俊草之事,就算万岁爷问了,你也要假装不在意。”
“这又是为何?”太子心里正有打算,想去探探父皇的口风。
“只有万岁爷觉得,俊草在你心里无足轻重,才会愿意放他一码,”万贞儿叹了口气。
“俊草对我这般好,我却帮不了他,”太子无奈摇头。
“小爷,俊草不会怪你的。这样,你且安心在这里等着,奴婢先去看看他,”万贞儿退了出来,径直走向俊草的住处。
俊草见到万贞儿,正要开口说话,被她一个眼神轻轻阻止,她吩咐袁珵秀去门口守着,自己坐在他的床边,一边替他拭汗,一边说道,“俊草,小爷要来看你,我没让他来,他要去找万岁爷说情,我也没让。”
俊草轻轻点头,“奴婢明白,姑姑做得对。”
“陈院判一会就过来,”万贞儿眼眶微红,“俊草,你且安心养伤,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
“多谢姑姑,”俊草只是谢了一句,其中却包含了很多难以言说的感激和理解。
休养了近一月,曹吉祥也没派人来催,眼看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俊草想到要走,却纠结于如何处理那卷物证。其实自己早该找一可靠之人,托付此物,否则万一出了岔子,如何对得起周掌司的托付?
初秋,清风徐徐,俊草跨入了这座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太子见了俊草,从椅座上直接跳了下来,将他左看右看,一脸欣喜,“俊草,你已经好了?”
“是,奴婢已经无碍,所以今日特意过来辞行,”俊草知道太子不愿意听,可该说的还是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