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外来者,不清楚黑山县的本土规矩。”张得禄摇了摇头:
“只是听县令曾经说过,山神是黑山县传承几百年的信仰。”
“传闻整个黑山地界,曾经是个大平原,是山神捡起远方的石头,一块一块堆起了这座高山。”
“山神累的流出了血,血洒在山上,染红了这座山。”
“几百年过去,血红变作殷黑,因此才是我们现在能看见的黑山。”
张得禄望向这些准备上山祭拜山神的百姓。
看着他们拿出家中本就不多的粮食,心中颇为无奈:
“一年一小祭,五年一大祭,这习俗自祖上就有了。”
“我几次三番想要扭转这种恶习,可我一人之力,怎么能改变流传百年的习俗?”
“这些人宁愿自己饿肚子,也必须用家里的粮食去献祭。”
“年轻人也深信不疑?”江年发现队伍中的大部分年轻人,脸上都有抗拒的神色。
张得禄叹息一声:“年轻人虽然都是半信半疑的,刘乘峰一家就不信,还经常当着我的面儿骂那些愚蠢的人浪费粮食。
但那十几个城中有权势地位、有话语权的老长辈们,都是发自内心的坚信不疑。
那些传言也只有他们一直在说……”
“什么传言?”江年十分好奇。
“拜山神的好处呗。”张得禄十分鄙夷的说道:“说曾经有个年轻人,又丑又瘦又矮,一直讨不到老婆,还天天做白日梦要傍富婆。”
“后来去拜了山神爷爷,还真被途经黑山县的一位富婆看中了,直接带走飞黄腾达了。”
“以前天天来城里炫耀,惹来一众眼红。”
“甚至人们发现,那个年轻人变得又强壮又英俊,身体越来越抗造,这才与那位富婆保持了长久的和谐关系。”
“以前是讨不到老婆的‘守村人’,后来变成飞黄腾达的富婆丈夫。
这种华丽的蜕变,每年都会出来好几个,让山神的信仰在城里根深蒂固。”
“这……”江年已经可以肯定,所谓山神爷爷,只是一种以讹传讹的人造神罢了。
人们只愿意相信能满足自己不劳而获妄想的“神”。
至于那东西是真是假,当局者迷。
同时,他也可以肯定,这些人也中邪了。
那是种在灵魂里的邪。
……
“不要!你不能拿我的女儿去祭山神!”
“今年没粮食,咱们就等一年,我求你了,就等一年好不好。”
“明年收成好了,我们双倍祭给山神爷爷,山神爷爷会原谅我们的……”
一位哭天喊地的母亲,正抱着她丈夫的大腿,声嘶力竭哀求着。
“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今年不祭山神,明年想有好收成?不颗粒无收就不错了!”
丈夫一脚将自己的妻子踹到一旁,而后加快步伐走到祭山神的队伍里,生怕被落下。
他望了望怀中的女儿,女儿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眉心还被她母亲点了个朱砂。
女儿还不能走路,显然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还以为父亲在与她玩乐,咯咯笑了起来。
就在这位丈夫即将带着女儿,汇入祭奠山神的队伍中时,
他忽然发现掌中的女儿,幻化成一只恐怖的狐魔!
狐魔张开尖牙利齿,向自己脖颈咬来!
“啊?!”
他吓得连忙将怀中女儿扔出。
江年正好将其接入怀中。
而后将她轻轻交到其母亲的怀里,安慰道:“回去歇着。”
“多谢,多谢江大人。”
这位母亲连连道谢,逃命似的转身离去。
她哪敢再回家,现在只能跑到娘家去躲避疯了的丈夫。
“狗儿的!”
张得禄飞身一跃,一脚将那丈夫踹翻在地。
而后用膝盖压着那位身中幻术的丈夫,不断正反手抽打着对方的脸颊,咒骂道:
“你不要脸,就把脸皮割下,去献给你的那个什么山神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