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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扶慈小姐的成人香(2)

农历四月十五,天刚蒙蒙亮,善渔湾张家院子灯火通明。院门口石狮子的脖子上已经挂上了红线,三顶四人大轿依次排在门口,五个红布包裹着的大箱子堆在路边,站着十来个身穿黑衣扎白腰带的伙计。随着一声炮响,四下围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

今日,大道县善渔湾张扶慈小姐,要去烧成人香了。

院子里一半安静,一半慌乱。张泽升换了簇新的麻灰色外褂,净了面,正坐在院中喝茶,欧阳章华在一旁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张伯带着一家子人过来,老伴张婶和大儿媳妇去了扶慈房中帮忙伺候;儿子大来和二来和章华问了好,便去院外打着杂,也在候着。

“哟,腿好了?可真够快的。”张伯过来,笑眯眯地对章华说。章华嘴里打着马虎眼,张伯倒也没认真听,说完了便扔给欧阳章华一套衣服,说:“今日你从张家院子出去,穿寒酸了丢的是张家的门脸,快去换了去。”

欧阳章华连忙进屋换了衣服,发现衣服有些小了,手腕露在了外面,无奈只好扯了扯衣袖,衣袖变长了一些,到了刚好的程度。

外面先是传来张伯唤大来、二来的声音,接着便是二来说“爹,我到了”。过一小会,大来也到了,问说“现在能挖了吧?”欧阳章华心下一急,生怕错过什么,忙中出错,却发现衣服穿反了。外面已经有了一阵挖土声,他一扭身,衣服正了便跑出来院子,却见大来、二来已经立在院中。二来头上满是汗,大来也微微敞开了衣袖。在他脚下,正堆着一堆从地里挖出的黄土,石桌上放着一个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密封坛子。张伯看了一眼章华的打扮,说:“恩,正好!还是老婆子厉害,我只说了个大概,她就买的正好了。”章华心下明白,原来是张婶去置办的,张伯倒是心也细,也是一阵感激。问了这坛子的缘故,张伯说:“女儿成人香,自然要喝女儿红啊!你们那没成人香的习俗,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欧阳章华心想,便说是女儿红就好,怎么这般趾高气扬,就好似张扶慈是他闺女一样。倒是扶慈亲爹,张泽升,虽然高兴,但也是平静谦和。

张伯的这一句话让欧阳章华脸色阴沉了一些,张泽升看在眼里,便说道:“也不是各地都有成人香的习俗,我们这讲究的,便有女子容、女儿红、成人香、成人礼之说,这算是完整的女儿成人香的流程。眼下张婶他们在扶慈房内,便是替她做女子容,以后,张扶慈便可以不梳小辫了。刚才我们取出的,是我自扶慈生下来便埋下来的女儿红酒,一共两坛。一坛今日喝了出行,一坛扶慈成家之日喝。这第三步成人香,便得去道恒寺烧了才行。成人香不比普通的香,不能我们尚在寺中,香已燃尽,因此是特制的。”

大来插话说:“罗平药铺罗掌柜家做的香最好。”

“是的,罗掌柜单是靠着这个,便平了他药铺的生意。这最后一样,成人礼,其实是生辰礼物之说。多数人的成人香便在生辰当日,只是扶慈特殊,我们才另选了日子。此成人礼,若是四严法师相送,自是最好。若四严法师不送,我再送不迟。如此之说,你可懂了?”

欧阳章华听完,对张伯更加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说到:“到底还是掌柜的有耐心,说的清楚明白。”

张伯听了讥讽,倒也不言语。他让大来随他去厨房端些大碗来,二来要去,被他拦下:“你这等毛糙,打破了碗如何使得?”二来闷闷不乐,但看着父亲和兄长从内房端出碗来,当下便又开心起来,用牙齿咬断了酒坛上的紧线。张伯作势空打了一个巴掌,二来一闪躲,酒坛便已经被他打开了。

欧阳章华见张伯也不继续斗嘴,当下和他们将女儿红酒逐一倒入碗中,尚留有半坛。

慌乱的是张扶慈的屋内。欧阳章华听见她们三个女人一阵笑,又是一阵说话,各种摆件碰撞的声音就好像过年的鞭炮。几个男人在院中枯等半个时辰,张扶慈才从房内走了出来。她穿着墨绿色百合莲花外罩,未施粉黛,却满脸晶莹剔透。两个小辫没了,被往上梳成了一个发髻。这便是女儿成人香第一道仪式。张扶慈藕白色的手臂从袖口里露出一小截,单只是她从房门口露了一个正面,张泽升、张伯便起身驻足呆看不已。

张伯的烟袋在嘴里放了好久,他也没想起来吸一口。大来拍着手说“好漂亮”,被大来一把拉到身后去了。

张泽升看了一会,不禁负手说到:“小女长成!小女长成!”

欧阳章华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耳朵里嗡嗡乱响。

“别乱动,小家伙”。欧阳章华轻声说着。

大家的观看让张扶慈又别着脸进了屋。一个圆润的上了年级的妇人又将她牵了出来,对着院内之人喊着:“扶慈来了。”张扶慈满脸羞容,捏了捏妇人的手,说:“张婶……”

张婶和大来媳妇簇拥着扶慈到了院中,几人围在石桌旁边。张泽升端起一碗酒,举到眉前,说:“这一碗先让安小姐喝”,将酒洒在地上。二来悄悄和章华说:“那是扶慈小姐的母亲。”章华心想,二来倒是热情。

众人随着张泽升的敬酒沉默一阵,张伯也停了烟袋。撒完酒,各自便端了一碗。张泽升又说:“今日扶慈成人香,诸事准备有劳张伯张婶、大来、秀儿和二来。我们如一家人一般,这杯酒,共庆扶慈成人之礼。”众人挨个和扶慈碰碗,欧阳章华听到张泽升偏偏没有点他的名,顿感尴尬。

张泽升端碗过来与欧阳章华相碰,说:“欧阳先生是我们家贵客,你一来,老夫这几日便感神清气爽,能安心筹办扶慈成人香,也有你的功劳。”众人一听,如此牵强地往章华身上计功劳,便趁势过来也和欧阳章华碰了碗。欧阳章华心想“你说的倒也不假”,嘴上仍旧一团客气。

碰了碗,扶慈便喝了碗里的一大半,倒也没事。欧阳章华只喝了一口,顿觉得眼前有些轻飘。张扶慈笑说:“你不是说一斤半也没问题的吗,怎么这点酒倒像要醉了一样。”欧阳章华嘴里说,唬人的话怎么能信,伸手对着左耳拍了几拍,将一整碗喝了下去,迷瞪一会,倒也还好。张泽升和张伯碰了碗,张伯说了句“恭喜”,看了眼张婶,张婶说“扶慈的酒你直管喝就是,哪里用得着问我!”大家一阵笑,张伯将酒一饮而尽,连说好酒。

“其他地方可不能多喝哦,除非你不要命了。”张婶选了最浅的一碗,喝完了对张伯说。张伯连忙“呸呸呸”,张婶自知说了不吉利的话,脸上一羞,忙带着大来、二来和儿媳妇秀儿去了院口等候。

“剩下的,你带回去吧。”张泽升让张伯将那坛没倒完的女儿红,装好了带回家。张伯忙说这如何使得,扶慈过来说:“你就收了吧,张伯。你们也没闺女,置不了这个酒。今日我成人香,也算是我对你们之前照顾的感激了。”张伯含泪收下。

做完了第二项仪式,张泽升吩咐说,出发吧。

张扶慈从院门中走出,恍惚间看到那两个石狮子瞪的铜铃大的眼睛,正随着张扶慈移动,分明目送着她出了院门,最后还眯眼笑了一下。“只一碗酒便醉了?”张扶慈心想,再看旁人,也都正常,唯独欧阳章华歪着脸看着自己。等她跨过院门,围观的人先是一阵惊呼,接着拍手叫起好来。大来带着弟弟二来,四下分发了吃食和一些碎银子,众人谢了赏,挨个向张泽升问好。张泽升上了第一顶轿子,扶慈由张婶牵着,上了第二顶。欧阳章华跟着张伯上了马车,二来驾着。大来驾着另一辆马车,张婶和他媳妇乘坐。伙计们抬着大箱子,在前面开道而去。

“倒是空了一顶轿子。”欧阳章华看着轿子都已经动身,但没人去坐第三顶轿子。

张伯说:“那是扶慈母亲,柳安的。”

二来回头问说:“有这等风俗?”

张伯喝斥二来说:“你知道什么!安心驾你的马车。”

二来吃了骂,也没怎么在意,便与章华攀谈起来。章华说了自己的来历,二来不住点头,听着似乎张伯并未将他查实的情况与儿子说。这老头,嘴巴倒是也挺严。二来听章华说完,便又兀自介绍起自己的情况来。

“我们一直都是跟着张掌柜做事的。张家世代经营米店、船坞和长田,是大道有名的大户。我和兄长在米店和长田帮忙,顶早之前,许家还得卖米给我们才行,现在倒让许家占了势。爹……你说扶慈小姐要是做了掌柜,我们的日子会不会好过来?”

欧阳章华诧异问到:“张家是善渔湾大户,怎么说日子倒不好过了?”

张伯说:“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有一直占势的。我们做伙计的,尽心尽力替掌柜的办事就好。若是扶慈做了掌柜,我们也一样就是了。”

欧阳章华想起昨晚他外出看到米店上的“县府官营”四字,问二来到:“你说的顶早之前,是不是县府官营的时候?”

二来惊叹道:“你怎么知道?张家以前垄了大道所有的官粮买卖,那时才是真的风光呢。可惜我还没去帮忙,‘县府官营’四个字便从张家米店的匾额上被抹去了。说起来,爹爹,你不是说是你和掌柜的办了此事吗?当时怎么办下来的?”

张伯又呵斥二来说:“放屁!哪里是我和掌柜的办的,是掌柜的他自己办成的,所以后来外面才有‘新掌柜巧思渡危难,小儿歌唱响善渔湾’的说法。你日后尤其要记得,不可在别人面前乱讲。”

二来一早上吃了父亲两顿呵斥,心下已经有了委屈。他刚要争辩,却又被张伯一个瞪眼给压了回去。欧阳章华听出,二来是将张伯在他面前说的私话拿出来说了,怕引起父子俩的争端,便也不再追问此事。所谓“小儿歌唱响善渔湾”,说的应该便是扶慈提过的大道儿歌。只听了这一句话,便能知道过往的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他放眼看去,队伍在前面绕了个弯,张扶慈坐着的第二顶轿子正好出现在他的眼前,后面原本应该坐着柳安的轿子轻飘飘跟在后面。欧阳章华刚才心里的一点点烦闷,瞬间没了踪影。

“为了扶慈,我最好再等一等,打听好了全部真相再动手吧。”欧阳章华想。

二来被张伯瞪眼回去,心中仍是不平,过了一会,又说:“要不是掌柜的这些年沉迷解那句佛经,我们肯定不会比许家差。我倒盼着扶慈小姐当掌柜,别的不说,就是看铺她就强。别看她比我还小,关系又这么近,每次她来看铺我就紧张,生怕有什么答不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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