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门外,她匆匆回房,冥思,落笔。
她把一张信纸塞进空心的钗环,送到门外,苦苦哀求。“婆子,你就替我去卖了吧,我想换些银钱,换时兴的头钗……这个头钗,都已经旧了……”
婆子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跑腿费,便道:“成,还得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旁人都没有这么手松的……还是上次那家,对吧。”
“嗯。”
……
花桐打了个喷嚏,然后悠悠转醒。
她一睁开眼,便是漫天的星辰。
盯了一会儿,神思才堪堪回笼,一骨碌地坐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的往前推送浪花的大海。
这……这……
等等。
她好像是在海里啊,那会儿她都瞧见了海底的一处石山,上面游了许多漂亮的鱼。
她本想都收纳进自己的“后宫”,待来日再细细分拣。
可不若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四面八方排挤而来,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见面前那唾手可得的鱼群,瞬间在她面前被绞杀成一条线。
再后来,她只觉耳边嗡嗡,大脑都要炸开,身上的绳索一瞬间就没了牵连,她便如脱了线的风筝,在如龙卷风一样的狂暴里,失去了意识。
她低头检查,身上的潜水服,头罩早已不见,裂口直至腰后。
“糟了糟了,我到哪里了?马娘子和大妮姐,一定很担心!”
刚说完,她便觉疼痛。
下意识地摸上脸,面具轻轻一掀,就被掀了开来。
而原本就不太罩得住的边缘,竟有凝固的血痕。
她“拿”出一方小镜子,差点拿不稳。
她安慰自己,一定是这个角度不太好。
一直原地旋转,找一个背着月光的方向。就这样她还差点转晕了。
身子竟然这么差了?
一股难言的恶心之意从胃里涌上来,她强忍了忍,望向镜中的自己。
“呕……”一见倾……胃。
镜子中的她,整张脸泡得发白,而绕着脸型,被面具挤压泡发的地方,却直接成了一条血痕。
就像是用刀尖,描着面具来划得整整齐齐。
脱了面具的她,本应是绝美的一张脸,尤其那双倾国倾城的眼睛。
而眼睛……此时就如两只红得发紫的大鱼泡,上面还沾着一撇海草。
她被自己给吓吐了。
一阵翻山倒海的,她还有意识地在旁边踢了个小坑,然后对着坑……“呕!”
恨不得把胃里的酸水全部倾吐而出。
她终于呕完,脸色更加惨白,就如一具尸体。
她匆匆埋了沙,就在旁边脱潜水服。
然后……
夜晚微凉,一股温柔的海浪向前冲,冲散了她刚刚的豆腐渣工程。
花桐看着脚底的熟悉的脏污,她:“……”
咬牙切齿,她跑进海水里,甩干净脚底的脏污,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岸边走。
这走着,她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黑乎乎带着亮片的海洋,身前是黑黢黢、沉静得跟荒岛一样的地方。
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