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离开,宋安也跟着出去准备。
何樰才从屋里走出来,珂儿跟钟伯钟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巴巴的看着她。
“钟伯。”何樰看向眼前两位头发斑白的老仆,压制住心里的激动,说到:“准备点路上吃的,我们要出趟远门,大概两天来回。钟伯跟钟婶一起去。府里我会让大伯派人过来看守。”
“这……”钟伯不明所以,看向钟婶,他们自从被安排照看墨香居,已经很久不出远门了,心里有些犹豫。而且又不知道小姐想让自己去做什么,心里没底,就怕做不好,坏大小姐的事。
钟婶从这两天几个侍卫的频繁出门看出,小姐这次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喊上两个府里的老人同去,必定事情跟他们有关,她没有犹豫:“老奴这就回去准备。”
说完,拉住钟伯就走。
何樰差人往静石居大伯家送了封信,让他安排人守着墨香居。
一行八人,驾着马车,带上产婆,往江淮城外的山里赶。
路上,何樰才断断续续把事情来龙去脉跟钟伯钟婶道出,两个老仆老泪纵横,路上逢休息就下马车对着老天跪拜,感谢上苍开眼,眷顾自家老爷夫人,眷顾自家小姐。
“钟伯钟婶,”何樰向他俩解释:“孩子谁都没见过,但你俩是常年住在府里的老人,从小看着我父亲长大,我就是想让你们帮看孩子的模样。”
“我明白,小姐放心,只要是咱们老爷夫人的孩子,老奴必定认得出。”钟伯信誓旦旦。
钟婶也连连点头,这点眼力,他们还是有点自信的。
何樰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至于保密,所有人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绝不会向外透露半句。
远离江淮城西南方向的一处大山里,坐落着几个小村庄,村与村之间距离二三十公里远。
断崖村,就是其中一个小村落,顾名思义,就是建在山脚一处断崖底部,不过十几户人家。
村里人家,同祖同宗,都姓刘。
此时元月末,已近年关,寒风刺骨。一个瘦弱的男孩,还在山里拾柴,他单薄的衣着已经缝缝补补,脚下穿的是草鞋,嘴唇冻得发紫。肩上背着的的柴火比人还高,但他还在捡,就怕拿回去不够量,又被养父母打骂。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小时候父母对他还不错,自从生了弟弟妹妹,父母便开始对他不耐烦,各种打骂苛待。
照顾不好弟妹,打;吃多了半碗米饭,打;做工不卖力,打;甚至连弟弟妹妹看他不顺眼或者不高兴了,都能打他出气。只要被打,接着就是被责罚不许吃饭,于是,饿肚子成了常态。
他不敢反抗,他太弱太小,连这个村以外的地方都没出去过,一旦反抗,被养父母遗弃,只有进山里当野人。山里野兽太多了,他这样的孩子,进山不出半日,就会变成猛兽嘴里的食物,他不敢。
他无数次顺着通往山外的路张望,心里无数次想象大人嘴里山外的世界。
那里一定有很多卖糕饼的店铺,卖布料的店铺,家里的布料跟很少出现的糕饼,都是养父从山外买回来的。他渴望走出去,但连一双像样的鞋都没有。
今天,他还是跟往常一样,从半山腰往通向村外的道路张望。不同往日的是,路上出现了几辆马车,正往村里赶。那些马车,比往年进村收租的管家马车更大更体面。
今年这么早就来收租了么?男孩心里想着,便开始往山下走,他喜欢偷偷去看管家找农户收租,因为可以从他们的交谈里听到外头很多新鲜事。
回到村里的家,放下柴火,他趁着家人没看到自己回来,又悄么声溜出门,一家一家逛,看管家收租收到哪了。但没找到收租的管家,连马车都没见着一辆。他纳闷了,难道自己眼花了么?不可能啊。
孩子垂首丧气回自己家里的草屋,还没进门,养母就冲了出来,揪住他耳朵,嘴里骂骂咧咧:“你个死耗子,捡个柴,这么久不回来,说,到哪偷懒去了?”
“我没有。”男孩辩解,耳朵被揪得更狠了,痛得他直抽气。
男孩被揪进屋里,养母一把将人摔到地上。
“张婆,他就是草根,当年跟你五两银子买回来的。”养母对屋里坐着的人说道。
男孩叫草根,养父给随口起的名。
草根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屋里多了三个人。一个婆婆,一个爷爷,还有一个叔叔,都是陌生面孔。
养母对他们点头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