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真想把人买回去当奴才,我那相公带俩孩子赶集去了,我做主,也不多要,给五十两就成。”那养母说道:“我也有了两个孩子,再多养他一个,实在吃力。”
坐在她面前的就是那产婆——张婆。张婆见她一进门就对那男孩又推又踢,不安的拿眼偷看身旁的两人,一个是钟伯,一个是张海。
张海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买个成年人回去做仆人,也不过二十两银子,那养母见张婆身后人的穿着,像大户人家出来的,便狮子大开口。
钟伯眼眶暗红,嘴里说道:“五十就五十。”
张婆这才小心翼翼说道:“我得先检查孩子身上有没有那胎记。”
钟伯浑身一震,眼里更是焦急,死死盯着那孩子。
“这有啥。”那养母眼看有银子赚,脸上已经笑开了花,生怕他们反悔,当场把孩子的衣服剥了,露出骨瘦如柴的小身板,后背横横斜斜,都是被竹藤抽打后的伤痕。
她手指着孩子后臀上紫红色巴掌胎记,说道:“这不是么?孩子就是你卖给我那个,还有假不成?”
张婆点头默认,不敢吱声,脸上还有些惊慌。孩子被虐打成这样,她都不知道自己回去会面临什么。
钟伯不忍看,两眼一闭,强压住眼泪。
钟伯掏出钱袋子,数够五十两,递出去。养母眼疾手快,接过去数了又数,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够我买几只猪崽盖一间草屋了,还好当初没把他丢山里喂狼。”
张海听了,眼神一冷,但没动。
“草根,去,这是你的主子,日后我就不是你母亲了。你也别再想着回来,我们家穷,养不起这么多孩子。”养母收了银子,把草根往钟伯跟前推搡。
孩子知道自己已经被养母卖了钱,但无力反抗,只能顺从。但面对几个陌生人,眼里带着警惕和对未知的恐惧,下意识往养母身后躲。
“真是贱骨头,还敢反抗,又皮痒欠揍了?”那妇人抬手就想打,被张海一把嵌住,痛得她龇牙咧嘴。
“付了银子,人就是我们的了。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扭断你脖子。”张海脸色阴沉,两眼寒霜,吓得那养母脸色发白,直喊饶命。
钟伯早已将孩子的衣服套回去,拉住他的手往外走。
拿住孩子那皮包骨的小手,钟伯眼含热泪,他不敢情绪外露。大小姐有交代,不能声张,装成普通富户买仆人的样子,速战速决。
众人带着孩子出门,那养母赶紧把门关紧,刚才差点被那侍卫模样的汉子掐断手,她被吓到了。
一出村口,眼看四下无人,钟伯把自己身上的厚外衣脱下,裹在孩子身上,小心抱起他,急急往前面的马车走去。
八九岁的孩子,身量不过六七岁,抱起来轻飘飘,钟伯喉咙一哽,来到一辆马车前,声音嘶哑,早已激动得话不成句:“小姐……是小公子,咱家的小公子回来了。”
钟伯说是小公子,那便是无疑。
何樰跟钟婶都惊得捂住嘴,不敢相信。珂儿已经打开帘子,把钟伯迎进马车。
钟婶一把抱住孩子,上上下下打量,嘴里喃喃自语:“像,太像了,老爷小时候有一回拉肚子,瘦得脱了行,就是这副模样。”
“不但像,连后臀的胎记都一模一样。”钟伯拭着眼泪,又哭又笑。
只有何樰,已经从两个老仆嘴里知道,这孩子确定是弟弟无疑,她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面对。
草根明显被吓到了,缩在那里,任由眼前几个陌生人揉捏,像受惊的小鹿,惊恐不安。
何樰察觉到他的不安,赶紧把两老仆劝住:“钟伯钟婶,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回前头的马车,孩子留在我这里,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钟伯回过神,连连说是,赶紧转身下车。
钟婶则依依不舍,眼睛没离开过孩子:“小姐,要不小公子跟老奴一个车吧,我们照顾人惯了,能把他照顾好……”
“老太婆说什么呢?”钟伯打断她的话:“小姐趁着这个时候跟小公子熟络熟络,你别横插一杠。”
“是是是,瞧我这脑袋。”钟婶这才千般不舍的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