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汤药煎好了。”徒弟的叫声打断了华大夫回忆,他抚摸着那把木梳子,擦去眼角泪痕,答应一声站立起来。华大夫接过药碗给左钢一口一口的喂药,他发现左钢渐渐能张嘴了,一汤勺药汁有小半勺能流入他的嘴里。“师傅,他能喝了。”旁边的徒弟惊讶的叫着。华大夫很高兴。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颗珍藏的仙丹。这是他离开五台山时,师傅特意送给他的,如今只剩这一颗了。他忙叫徒弟从行囊包裹里找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的小匣子,取出一颗紫红色的药丸。他捏着药丸端详良久,自言自语的说:“能不能救活他,就看你了。”接着他让徒弟取来一碗热水,将药丸掰碎,放在水里搅拌化开,小心翼翼的喂进左钢嘴里。
果然,这颗水解的药丸下肚,左钢腹内传出轻微的咕噜噜响声,眼见他鼻孔微微掀动,气息渐渐浓重变粗。虽然眼睛尚未睁开,但明显比之前要改善不少,生命迹象逐渐旺盛。华大夫很是高兴,又让徒弟取来新研磨好的金创药粉,给左钢换药。这次研磨的药粉也是下山前师傅传授的绝密配方,师傅曾说,非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此方,此方毒性很大,是一种以毒攻毒的偏方。华大夫几乎使用了自己全部所学,倾全力救治左钢。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下来,左钢的伤势渐渐好转,已经能够说话吃饭。这天夜里,华大夫安排徒弟早些休息,自己一边给左钢做艾灸,一边和他说话。他拿出那把木梳子给左钢看,问道:“这把木梳是你的吧,这是那天我给你剪开内衣,从你身上拿到的。”左钢看了看说:“是的,这是我爷爷的东西,我这次来京城,他特意托人转交给我,说让我找一个人,将这东西交还给他。”华大夫一惊,接着又问:“你爷爷怎么说的,让你交给谁?”
左钢连日来受华大夫的精心治疗起死回生,打心眼里感激不尽,对眼前这个慈祥长者深信不疑。便毫无保留的实话实说:“这件事是我的一个朋友转告我的,当时他伤势很重,只说了个大概。他说此人在恭亲王府上,后来又断断续续的说出‘信物’和一个‘梳’字,我猜测很久,才悟到此木梳是一个信物,或许凭借这把梳子可以相认。”华大夫更加惊诧,他稳住气息,故作平静的问:“那你知道要找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左钢脱口说道:“我知道,爷爷说那人名字叫果疆。疆是边疆的疆。”此言一出,顿时惊得华大夫差点失控。他不由自主的眼角湿润,声音沙哑的说:“孩子,我可找到你了。”左钢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引得华大夫如此激动。
“孩子,你爷爷要找的人就是我啊,我就是果疆。”华大夫迫不及待地说。说着他拿出自己怀里的一个小小的玉佩,他指着玉佩上一个花纹说:“孩子,你看看这个玉佩花纹是不是和你木梳子的花纹一模一样,都是一个配着飘带的宝葫芦。”左钢惊诧兴奋,紧忙拿起木梳子仔细端详,果然,木梳子上的葫芦纹样与玉佩上的非常相像。华大夫接着说:“你再看看,长飘带上有一个小小的万字结,万字结中心刻着一个字。”左钢将玉佩和木梳子都接过来细看,确实在万字结中间似乎有些刻痕,只是笔画形状都太小了,一时看不太清楚。华大夫将油灯移近,左钢盯着辨认,果然在万字结中心都有一个小小的果字。
木梳子上的这个小秘密,左钢从来就不知道。他从善成手里接过来的时候,也没有仔细看过,当然善成只是受托转交,他也不可能知道,可以肯定左钢爷爷托付善成时,不曾提及此事,或者左钢爷爷本人压根也不清楚。
华大夫激动不已,他抹了一把眼泪,长叹一声,心中暗自默默的祷告:“爹啊、娘啊,咱家的传家宝,又回来了。您二老最关心的事,或许会有眉目了。”左钢见状颇感诧异,他不解的说:“华大夫,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此刻华大夫心绪稍稍平复,他爱恋的抚摸着左钢的头发,讲述了自己过往的遭遇。
那年秋天,寒风来的特别早,庄稼不及收割完毕,稀稀疏疏的雪花已经飘飘扬扬铺满了北方的大地。这天黑夜,两个年轻人身着黑衣黑裤,头包黑巾,身形敏捷的靠近刘铭传的一座营寨。营寨紧靠一座山洼附近,一条清泉自山洼流出。夜色的营寨万籁寂静,偶尔传出几声犬吠,一队巡营的兵勇绕着凌乱的帐篷和路障围栏前后来回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