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黑衣人问。哨官喝了一口水,咀嚼着玉米饼子说:“后来我假装积极,还救过一个副将的命,便被提升为哨官。前日,我得知潘贵升偷袭鲁王,捻军大败,气愤至极,便想替鲁王报仇,找机会杀死那个叛徒。恰巧今天夜里听说有刺客,我猜想必是咱们义军兄弟来了,就赶紧出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正好遇见你。”说罢他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刀伤药,给黑衣人治伤敷药。他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你叫什么?不是还有一个同你一起来的弟兄吗?”
黑衣人说:“我叫果珲康,是鲁王身边的侍卫。同我一起来的那人叫左文彪,我二人八拜结交,他是我过命的大哥。我受伤后留下拖住敌人,让他趁机逃走,不知道他怎样了。”哨官听后不禁深为感动,敬佩眼前这位年轻人。他说:“你真是好样的。”果珲康苦涩的一笑说:“算不得什么,反过来是他受伤,他也同样会留下。再说他已经两次从死人堆里救出我的命。”
果珲康又说:“大人,您怎么称呼?”
哨官说:“不要叫我大人,我也不是什么大人。我叫杨谦赢,看你的年岁,我比你大,以后你就叫我杨大哥吧。”果珲康说:“好吧,杨大哥,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呢?投靠哪里?”杨谦赢思忖良久说:“小兄弟,你有什么打算?”果珲康无奈的摇摇头说:“我已经是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也已经离散多年,不知去向。现在只能听大哥您的安排了。”杨谦赢说:“眼下鲁王死了,遵王不知去向。一时半会儿,咱们找不到部队。你又负伤在身,行动不便。不如先找个地方给你治好伤口,慢慢打听遵王下落,再图发展。你看如何?”果珲康说:“一切都听大哥主张。”
杨谦赢接着说:“如今兵荒马乱,到处都在拘捕我们,你我不能暴露身份。我有个表叔在五台山出家,他家世代为医,家传绝学,医术了得。不如我们投靠他那里,不为外人所知,即可疗伤治病也能躲避官兵追捕。”说罢二人重新上马疾驰,趁着天色昏暗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连日来,杨谦赢和果珲康夜行晓宿。白天躲藏在山洼破庙,或者荒岭岩洞,晚上寻找人迹罕至、荒凉偏远的路径,在夜色掩护下骑马狂奔。有一天夜间,他们爬上一座长满荆棘的山峰,山路崎岖不平,怪石嶙峋,一不小心,那匹马掉下路旁的深沟。后来他们只好徒步行走,虽然没有了脚力,走的很慢,但相对更加安全。不知走了多少时日,一天傍晚,他们抵达了五台山下。二人装作逃荒要饭的难民,寻寻觅觅,混在上山敬香的人群中,终于打听到杨谦赢表叔的下落。表叔看见杨谦赢又惊又喜,叔侄二人抱头痛哭,相互倾述离别之后的遭遇。杨谦赢表叔已经是五台山一座殿宇的住持,管辖着手下几十个徒弟。再加上他祖传的医术,时常为寺内寺外的僧众香客施医送药,深受众人敬重。山上僧人称他为华师傅,附近乡间都尊称他是华神仙。
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怀疑,华师傅让果珲康认作自家的侄儿,化名华之康,杨谦赢仍以表侄相称,对外就说是家乡遭灾,生活无着,来庙里暂避一时。这样,果珲康和杨谦赢便住进寺内,华师傅一边给他们二人疗伤治病调理身体,一边将自己家传技艺传授给二人。二人身体逐渐康复,华师傅安排他俩做庙里的杂役,和寺里的小和尚一起上山砍柴烧炭、担水浇地。二人不惜力气,无论什么苦活累活总是抢着干,很受大伙的爱戴。
空闲时光,华师傅让二人下山化缘,一边走街串巷,一边扫听捻军的消息。从人们口口相传的只言片语中,多多少少也能打听到一些有关捻军的传闻。但是,这些传闻很多都不是好消息,虽然有些内容夸大其词可信度不高。却可以印证一件事,捻军遵王赖文光被杀后,捻军兵败如山倒,其他几支较小的友邻捻子被杀的被杀,投降的投降,早已经分崩离析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