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里均是透着依依不舍。
今日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即将匆匆分别,下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回去吧。”她微笑着朝韩知柏挥手。
他扬唇而笑,“好。”
走出一段路,夏清月回过头,见到韩知柏还站在原地目送,她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快回去。
韩知柏挥着手往后后退,她越走越远,他的脚步随之慢下来,面上有些怅然若失。
出了密林,天色暗得如同夜晚,点火把会被雨淋湿,他们为了不走散,拿绳子一个挨着一个绑起来,由黑黑带路,一路摸索去到昔日他们在溪边分别的地方。
“叔,今儿天色太暗了,再让我跟黑黑送你们一截路。”夏清月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叫黑黑继续走。
李家人明白再耽搁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便听从了。
把他们送到树莓地附近,夏清月黑黑准备回去了,接下来的路,李家人他们都走熟了,不怕走丢。
李为生面朝夏清月:“清月妹妹,我跟大哥送你回去。”
“有黑黑在,怎么样我都不会丢,倒是你们,快回去,不用送,我们可以的!”
她的语气说得认真坚定。
李家人还是不放心,坚持要送,双方僵持了会儿,最终陈玉珍站出来说:
“清月,我知道你不是喜欢逞强的人,你有此信心,我们理应相信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那我们先回去了。”
“有什么事过来找我们!”李本福补充一句。
“好。”
回去的路上,孤身一人,周遭安静得只听得到风雨,草木摆动和她呼吸的声音,眼前看不清事物,一片黑,遂拿了根绳子拴在黑黑身上,当做导盲犬。
起初走得磕磕绊绊,战战兢兢,每走一步仿若下一秒就会踏入无底深渊,走了会儿,黑黑带的路还算平坦,后来,她渐渐适应了,放心跟着它走。
走回到熟悉的洞外门口,她差点喜极而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得以落定。
回到天坑,摸索着点燃厨房区域那张饭桌上的油灯,一小簇光亮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她疲惫地坐到凳子上,全身松懈下来,感叹道:“盲人真不容易啊!”
折腾大半天,身上的衣服淋的淋湿,汗的汗湿,她赶忙往灶里烧起火,鼎罐里烧上洗澡水,前灶大铁锅倒了几瓢水烧开水。
等水开的间隙,她坐着烤烤火,盯着灶膛里的火光,满眼忧心,“不知道他们都到家了没?”
水开后她冲了一碗黑豆芝麻炒粉,饿是饿了,但她太累了,没有精力搞那么复杂的饭菜。
黑黑吃的是原味的炒粉,以及三个水煮蛋。
吃完,她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洗了热水澡洗了头发,然后爬上床,等头发干了,累得倒头就睡。
深夜,雨水停歇。
山寨笼罩于飘渺水雾之中。
各个房间火光通明,原先是钱忠胜,如今关见山住进去的那间房间,光亮最甚,时不时有人急促地端着一盆盆水进出,进去时水是干净的,出来时是血水。
屋内,关见山正襟危坐在案几后面的椅子上,他看着床那边,目光冷沉。
床边,赵根李大年两个心腹手持利剑抵在跪于床沿边的两个男人的脖子上。
两个男人脸色苍白,浑身打摆子,他们是被抓过来的郎中。
床上,钱文涛双目紧闭,面上无甚血色,他光着身子,身上有三处伤口,此时都上了药,两个郎中正在为他包扎。
本来下午钱文涛抬回来的时候,郎中为他诊治过了,到了半夜,也就是此刻,腹部的伤口突然再次流血,且人一直没有醒来。
这可把关见山他们急得按捺不住,对他们而言,时间过得越久,那些东西就离他们越远。
为了能把人救活,他们不惜找出了名贵之药,郎中要什么他们找来什么。
后半夜,负责审问钱忠胜的心腹匆匆走进房间,弯腰附耳对关见山禀报:
“山哥,下午钱文涛弄回来,我把这事儿告诉钱忠胜,想以此威胁他,谁知道他太过激动,晕了过去,中途我们试了很多办法让他醒来,但一旦提及他儿子的事,又晕了。
就在将将,他咽气了,弱得连蚂蚁都不如,我们都还没动大刑!”
关见山下午亲自去看过几次审问钱忠胜的场景,他对这些事有所了解,知道心腹没有撒谎。
他抬手揉揉眉心,“我知道了,你去歇一歇,明儿继续稳住难民。”
在乱世里,有人就能造势,让他们化作武器替自己抵御敌人。
“山哥放心,他们昨日吃了肉粥,都没走。”
熬到次日天光微微放亮,床上的钱文涛眉毛颤动,张开的嘴里发出低微的嗬嗬声。
跪在床边一夜,形容枯槁的郎中见状,如蒙大赦,“醒了,人醒了!”
“山哥,真的要醒了!”赵根说话的时候,钱文涛睁开了眼睛。
关见山大步流星过来。
赵根李大年各自一脚踹开郎中,清出一条路出来。
“钱文涛,昨日是何人伤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