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早起微凉的秋风吹散夜晚的朦胧，花落叶尖的晨露顺着滴落下来，朝霞映在院子昭示新一天的到来，李琅端着面盆跟在几个丫鬟的后面伺候大夫人起床，昨晚没抬头仔细看，现在她悄悄看过去，大夫人一脸疲态，一看就是久病的样子，不精心装扮看上去竟比偏房还年长几岁，掌家夫人没有嫡子，的确是让人发愁的事情

大夫人刚净完面，就看见院门口处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还一瘸一拐的，是白微扶着在祠堂跪了一晚的钱云霜，钱云霜手边垂着腿边艰难地走了进门，走过李琅面前时还剜了她一眼，然后扑倒在大夫人腿上，委委屈屈道“母亲”

大夫人抬了抬眼皮，她身边的王妈妈马上转身向着她们大声道“都先下去吧，外面侯着”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大夫人在甩开钱云霜的手，恼恨道“糊涂东西！为了那么点事情让你父亲生气，平常我都是怎么教你的？”

钱云霜一愣，她自知昨晚失策，但嘴上还是不服气“昨天的事我……”

“住口！”大夫人喝止她，靠在床边顺了顺气，王妈妈赶紧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她缓了过来才又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偏房那个死丫头早就看出你打的什么主意，特意顺水推舟，给你挖了个坑，要不是那个什么玉安侯最后插一脚，你可完全被她利用了，就为了整治一个下人？云霜，母亲的话你是忘得一干二净”

“母亲你不知道”钱云霜沉下脸“那个玉公子对她很不一般，偏房那个小贱人仗着父亲平时就耀武扬威的，现在就连一个下人，竟然也想爬到我头上来？”

“云霜，你还不明白”大夫人叹了一口气“那个玉安侯再好，也不过是个异国的义子，你父亲让你们去，你走个过场也就罢了，让给偏房那个丫头也无不可，你的目的，可是帝京！要当皇妃的，只有当上皇妃，咱们这一房的地位才能巩固，若是能一朝得宠，连带你父亲都要仰仗你”说着开始抹起泪来“要不是你弟弟死得早，母亲也不会这样逼你，家无嫡子，偏房那个次子将来要是掌了家……”

“好好好，知道了”钱云霜一看她又开始哭，心下就有些不耐烦，开始敷衍她

“你要真厌烦白苏，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她是帝京来的，到时候春选带她上路，说跑了没了都与你无关”大夫人擦了擦眼泪“你再做做样子找一找还博个好名声，何必现在为了一时之气让你父亲对你失望？”

钱云霜心念一转，嘴上迟疑道“可是……这万一选不上，南楚那边又…我们”

大夫人冷哼一声“你以为帝京主家那个李妈妈为什么要传消息给你？真是被你那点小财迷了眼？”见钱云霜疑惑，她接着道“你在做什么事情你真以为母亲在这养病一无所知？怎么说，这个家还是母亲在掌。她肯把消息传给你，真的是便宜你吗？分明是主家不想让自己女儿进宫，所以才把消息传来让你去选，母亲得到消息，皇上新登位，为了平衡世家之间的关系，六世家里都会选进宫，只要你去，必定会中选”

“那我……”钱云霜低下头

大夫人轻拍了拍她的手“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怎么邀宠，不是为那些碍脚的小石子浪费时间，白苏就先留在母亲这里，母亲会好好教她，待开春你启程去帝京再把她带上，等都到了帝京，她怎么样就随你安排了”

低着头的钱云霜半天没有言语，许久之后才抬起头，神色已不是进来时的模样，眉尾似乎都飞扬了起来“女儿听母亲的”

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眼神示意王妈妈，王妈妈上前扶钱云霜站起来“大小姐能想通是最好了，夫人已经给您安排好了老师教授您黄赤之道，只要您进了宫，定会讨陛下喜欢的。来，您跪了一晚也累了，让奴婢送您回去歇息”

李琅站在门外廊下对里面的对话并听不清楚，她想起昨晚捡到的那封密信，上面的内容让她恨不得立刻回帝京，但现下又没法顺利离开，又想到那封信分明是送聿珩身上掉下来的，他一个南楚人，怎么会有宫中密信，而且还是公子华的笔迹，难道说他在宫中有探子？这人…让她看不透也猜不透

‘吱嘎’一声，门开打断了她的沉思，王妈妈扶着钱云霜走了出来，钱云霜看她时候的神色已不像前面那般，甚至还冲她笑了笑，想必经过大夫人的耳提面命她是悟到了什么事情，这样也好，她可以好好想办法怎么回帝京去了

“外面的人进来吧”大夫人身边的另一个娄妈妈叫道

几人进去继续伺候她梳洗，大夫人朝李琅招招手“白苏，到云霜去帝京春选之前，你就待在这里伺候，来年开了春，你再陪同前去”

李琅心中一喜，行礼道“是，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