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
云知微在桑树田前停下,转身仰起头,朝他甜甜一笑:“你给了我一个家,我自然也要还你一个。”
迟景行一怔。
只有多年后的迟景行才知道,他不是所谓的天纵奇才,也并非是甘愿忍辱负重的那种人。
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统率百官,直谏天子。
他自小锦衣玉食,然而家破人亡只在一夕之间,三千里流放罢了父亲的官职,革了母亲跟祖母的诰命,连坐旁系宗族都一并发落,偌大的丞相府说倒台就倒台。
父亲早有预感,将他支离京城,流放的枷未落到他身上。
可清高与骨气却在他躺在榻上休养的那些日子里逐渐消磨,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死志。
灰败的心究竟是从何时开始鲜活的呢,大抵就在她明明还矮他半截,却眸子亮亮地说,要还他一个家的时候。
来年春天,云知微带着全村人养蚕缫丝,恰好流放之人已至,她来回游说攒够一百两,将迟家老幼妇孺都赎了出来。
至于迟丞相身份特殊,倒也不曾吃苦,在县城里的私塾当夫子教书,虽然日日有人看着,但妻儿安好,他也安心。
迟家冤案的平反来得很快,迟景行暗中收集了罪证递上去,皇帝龙颜大怒,斩了不少奸佞之人,想要请迟丞相重新出山已是不能,便将这丞相之位给了迟景行。
云知微及笈后,两家都忙着给她相看一桩好婚事,气得迟景行两日没回府。
月黑风高夜,云知微揉着眼睛,感觉周遭颠簸,一看原来是迟景行偷摸买了个新府邸,把她从丞相府偷出来了。
她笑话迟景行小心眼,迟景行淡然嗯了一声。
“是小心眼,那些相看的人都别想见到你了。”
——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